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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恋那间草屋 李秀梅 1977年前后，正是大批知青返城的高峰期，我却不听朋友的劝告，固执地和一位当地青年结合了。 没有红毯铺地，没有车拉人送，他在前面扛着我下乡时的一只破箱子，我在他身后抱着他当会计的账本子，一身简朴地进了杨家门，从此成了杨家的儿媳妇。 新房是公婆住的草苫房，到处七裂八瓣的。屋内阴暗潮湿，一对破箱子、一张旧写字台、一对半新不旧的椅子，算是公婆给的进门礼。只有黑棚上新糊的纸、炕上新铺的床单和门上新挂的门帘透着些新房的味道。 公婆有四个儿女，爱人是个老疙瘩，两个姐姐都嫁人了，大哥丧妻多年，撇下个不满5岁的女儿没人照顾，只好和老人老人一起过。一家6口人挤在一间不满40平米的小屋。公婆他们住在外间，我和爱人住里间。里间是临时间隔的，只有个门框，用一条门帘遮挡，白天摘下来，晚上再挂上。小间内有一铺小火炕，进门一迈腿就能上炕，只能容纳下两个人。 结婚一年多，小女儿出生了。这时爱人的两个表弟也从关里来农场打算找点零活干。如此一来，睡觉的地方更显得格外拥挤。每天晚上奶完孩子后，我和爱人都要立着身子睡，生怕一不小心压着孩子。这样一来，婆婆怕孙女长时间呆在小黑屋里对眼睛不利，白天就把孩子抱在她的炕上。 眼见得孩子一天天地长大，小火炕也越来越拥挤，连队又一时半晌解决不了住房，爱人和家里人一商量，干脆自己动手盖房子。 经过连队领导同意后，我们就在连队的大南头选了一块空地，和表弟一起张罗起来。和泥、脱坯、打苫房草、伐木料，一切准备就绪，就紧锣密鼓地开工了。几个人都没有盖过房子，只能一边琢磨一边盖。爱人是总设计师，两个表弟即是瓦工又是木工，有空时，家里的其他人也来搭把手。 夏天天亮得早，两个表弟每天早晨3点多钟就起来干活，晚上看不见时才收工。一家人起早贪黑忙活了一个多月，总算给房子封了顶，苫完了草。 草房有60多平米，一屋一厨十分宽敞，4扇窗户透着阳光，一铺大炕从东到西，足够六七个人打扑楞睡的。我又当起了油漆工，用蓝色的油漆把窗框、门框和里外屋的门都刷了一遍。新买了几十米的塑料布吊了棚，用大白纸把墙从上到下统统糊了一遍。找了连队最好的木匠定做了一套像模像样的家具，有大衣柜、高低柜、一套单人沙发和一张小茶桌。房前屋后的空地很大，爱人求人从山上拉来几车柞木条子，圈起了两块很大的菜园子。一有空，我们就用铁锹翻起硬土，备好垄，撒上菜籽，小苗出土后，每天我和爱人都到菜园里走几趟，铲草、施肥、捉虫、掐尖、打叉。有付出就有回报，当年我们就吃上了自己种的菜。 以后的日子里，我把种园子当成了一种乐趣，但还觉得不过瘾，就从婆婆那里要来了鸡鸭鹅雏，精心饲养。养大后，我又学着婆婆的方法抓老母鸡抱窝孵蛋，发展到几十只。这下子我们的小院子可热闹极了，哏呱乱叫声吵醒了一个又一个黎明。 那个时候，我是连队的一名小学教师，一共教十几个学生。连队没有学校，学生上课没有固定场所，只好轮流到学生家里上课，一个星期换一家。学生们使用的课桌、凳子都是学生自己从家里带，一个大板凳、一个小板凳，从这一家倒腾到那一家。 自从我家有了宽敞的房子后，学生们从此结束了打游击似的课堂学习。我把宽敞的厨房当作教室，把黑板挂在北墙上，让爱人帮我用桦木板子钉了几张简易桌子，用粗原木做了十几个木头墩子当板凳。每天，我就在家里正儿八经地给学生们上课。 冬去春来，就在这间茅草屋，我学会了种菜和饲养技术，享受了儿子出生的幸福生活，教会了一批目不识丁的孩子。就在草屋旁边绿茵茵的草地上，我和第一批小学毕业生留下了第一张合影。 房子的质量不怎么好，经不住风霜雪雨的折腾，第二年就出现了裂缝。前脸明显往外倾斜，只好用一根粗木顶住，以后每年都增加。待五年后我们搬出草屋时，已经顶上了七根木头。 后来告别草屋，是因为工作变动，从这个连队调到那个连队。每换个地方都要搬一次家，从土坯房到砖瓦房都住过，但总找不到住草房时的温馨感觉。 1989年，我和爱人一起调到农场机关工作。当时场区的住户多，房子非常紧张，我们分到了一幢将近30平米的全砖瓦结构的住房。住惯了草房的宽敞，在一次住进小屋总感到憋屈的慌。于是，我和爱人建房的“野心”又蠢蠢欲动。经过农场的准许，我们在房子在西头扩建了40多平米的房屋。这一次建房，我和爱人吸取了盖草房的教训，不惜花几千元请了泥瓦匠，不仅上下用了钢筋，而且里里外外装修了个遍。就这样，房子由两室一厅变为三室两厅，既宽敞明亮，又结实美观，来串门的朋友都连说“气派”，可我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缺什么呢？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情感。 当年那间草房早已没了踪影，原址盖了新房，也换了主人。每次去连队，我都要特意去看看，房前屋后地转上一圈，总想找回草屋的痕迹，重温当年的幸福和快乐。 地址：黑龙江省嫩江县建边农场关工委 李秀梅 电话：0456--7895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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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未更新]
发表于 2016-1-28 16:15:10
发表于 2016-1-28 17:47: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