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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花开无语 于 2015-11-12 20:11 编辑
第五章
今天是找刘老汉谈话后的第三天。整整三天过去了，刘老汉一点消息也没有。甚至在医院病房里，孟海冬都没有再见过他的影子。他曾经有意无意地，去过病房好多次，也与王秀芬交谈了几次，他对这个阿姨很有好感。她的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笑意，让人心里很舒服。所以，一有时间孟海冬就想去病房看她。王秀芬对他也格外好，每次见到他都是嘘寒问暖的，让孟海冬很受感动，心中不知不觉就涌起了一种亲人般的情愫。 可是，眼看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刘老汉还没有答复。到底同意不同意进入（阳光工程）接受治疗，还有那个钱夹子的事。从那天他的失态中，孟海冬早就猜想到了，一定是他捡到了那个钱夹子。该怎么样要回钱夹子里的相片呢？这是妈妈留给他的唯一一件礼物，看着它就会想起妈妈，那段美好而温馨的生活画面就会浮现在眼前。丢了它，就如同丢了自己的心一样。 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沉思：“请进”。他整理好思绪，才淡淡地开口。 过了好一会，门才被推开。刘老汉一脸媚笑的走了进来：“孟主任好。”说着他深深地鞠了个躬。 孟海冬定睛一看，原来是刘老汉，心中不由得一阵欣喜。连忙说：“是刘大叔啊，快请坐。怎么好几天没见到您了？又回去卖菜了？”说完站起身来，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刘老汉面前。孟海冬也不知道咋了，一见到刘老汉，就不由的想起来那个钱夹子的事，想提又害怕再把他吓走。 正沉吟间，只听刘老汉开了口：“嗯，这几天家里有点忙啊，劳烦孟主任惦记了。”边说边对着孟海冬欠了欠身子。 “哦，那要多注意身体了。那个，大叔的身体还是很棒的哈，跟年轻小伙子似的。”说完这话，孟海冬不由的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下。为了要回那个钱夹子，自己也学会了‘不择手段’，学会了阿谀奉承，学会了瞪着眼说瞎话。哎！没办法啊，这个钱夹子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刘老汉听到这话，不由得挺直了腰板，感觉自己真的跟年轻小伙子似的。嘴上却不停的说：“哎，老了，孟主任您过奖了。您才是风华正茂呢。” 孟海冬真没心思跟他说这些废话，可又不得不压着心中的焦急，谁让自己有求于他呢。“大叔也很有活力啊，对了，大叔，您找我有事吗？”孟海冬实在是没有心情再陪他闲侃下去，直接步入了话题。 “嗯，今天来找您还真有点事，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想来感谢您一下，感谢您这些天对俺家秀芬的照顾和治疗。我考虑了，那个什么（阳光工程）俺们同意进去了，倒不是为了省那几个钱儿，主要是不忍心冷了国家和领导们的好意啊，这可是为咱老百姓做的好事。”说到这里，刘老汉在心里暗暗地赞叹了自己一下。看看自己这临危不惧的英雄气概，还真是不减当年啊！抬起头迅速扫了一眼孟海冬又接着说：“还有一件事就是，这点小意思，请您笑纳。”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塑料袋，递到了孟海冬面前。 孟海冬诧异地接过塑料袋。心想着，不会是自己丢失的那个钱夹子吧。想到这里心中不免一阵狂喜，他急忙接过塑料袋，急切的想打开。谁知道，越着急手越哆嗦。这一幕都被刘老汉看在眼里，他在心中鄙夷地骂道：“还说什么免费，还不是想多贪点？”想归想，可真是没敢说出口。现在咱秀芬的命可是在人家手里呢，边想边站起身：“那个，孟主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您忙吧。” 孟海冬的全部心思，都在那个塑料袋上。这个塑料袋偏偏又左三层右三层的，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刘老汉的话和行动。待他把塑料袋完全打开，里面厚厚的一叠钞票，刺痛了他的眼。他用手捂着胃部，一行清泪缓缓地，在他清瘦的面颊上滚滚而下。 秋夜里，阵阵冷风吹过，让人心生寒意。孟海冬不觉打了个寒战，心也变的冷冷的，没有丝毫的温度。他独自漫步在街头，远处闪烁的星子与近处的灯光相互映照着。不时传来人们的笑闹声和喧哗声。是啊！夜生活才刚刚开始，酒吧、舞厅、K歌房、餐厅酒店，林林总总，人影摇曳。摘除了白日伪装的面具，在音乐和酒精的刺激下，人也变的狂放起来。大声的说话，大碗的喝酒，大块的吃肉……甚至与小姐们拥抱接吻，尽情的暧昧。夜洗去了纯净，只留下内心最真实的欲望和低俗。 孟海冬抵不住内心的寒冷，信步走进一家酒吧。酒吧里人满为患，形形色色的人，各式各样的嘴脸都在灯光的映照下清晰可见。他选了个暗淡的角落坐下。灯光下，他是孤独的。昏暗中，无人注意他，也无人看见他那痛苦而忧伤的面容。他猛地拿起桌子上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一股热辣从他的口腔一直冲进胃里，如火灸般，胃也疼痛起来。他用手捂住胃部，胃很痛，心却比胃还要痛一千倍，一万倍……那种撕裂般的痛楚与多年前如出一辙。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头也晕眩起来，眼前的一切渐渐变的模糊，他终于无力地将头伏在了桌子上。 “妈妈，我要妈妈。你是个坏女人，你走开，我不要见到你。”一幢高大别墅的花园里，百花盛开，姹紫嫣红，美不胜收。阳光暖暖地洒下，温柔地俯视着大地，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但是，从里面传出来的，阵阵哭闹声和歇斯底里的喊叫声，却打破了这份和谐宁静，显得与这温馨夏日格格不入。 花园一角，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坐在地上大声地嚎叫着。不时地蹬几下腿，表示着他的不满和愤怒。刘美玉站在他的身后，她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一身水蓝色旗袍让她显得既漂亮又妩媚。她不停地劝着男孩：“海东，乖哈，明天刘姨就带你去找妈妈，先起来好吗，地上太凉了，你还发着烧呢。”边说边伸手去拉那个小男孩。 “你走开，你这个坏女人，是你逼走了妈妈。”小海冬一把甩开她的手。 一行清泪从刘美玉清秀的脸颊上滚滚而落，她用手扶住了胸口，心好痛。孟海冬的话如钢刀般刺痛了她的心。 “不要管他，让他哭个够。跟他那个贱妈一样，一身的贱骨头。我的玉玉啊，不要哭了，这样姨妈会心疼的哦。”从花园另一端，宋丽娟急冲冲地走过来，一把把刘美玉拥在怀里，还不时温柔地拍着她的肩。五十多岁的她，即使是一头珠翠，一身绫罗也难以掩饰她那丑恶的嘴脸。 “姨妈，您怎么来了？哦，我没事，没有哭，刚刚是被风迷了眼睛，我正在跟海东玩呢。您先回去休息吧，身体要紧啊。”转身对身后的佣人说：“李妈，快点扶老妇人回去休息，她的身子不好，不能在这么热的天走动。” “是，大小姐。”李妈快步走上前，伸手扶住了宋丽娟的腰。她穿着一身干净的布衣，端庄的脸上一片慈祥，不时用怜惜的眼神瞅瞅地上的孟海冬。她是刘美玉的乳母，又跟着陪嫁过来，心里早就把刘美玉当作了自己的亲生女儿。虽然，刘美玉已经贵为夫人，可她依然一口一个大小姐地叫着。因为为人和善，大家都对她尊重有加。 宋丽娟狠狠地瞪了孟海冬一眼：“该死的小贱种，怎么不去死。”边说边转身往回走去。 被阳光晒得有些晕眩的孟海冬忽然听见“小贱种”这几个字，被刺激的血脉喷张，他嗖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疯了一般向宋丽娟扑去。 站在一边紧紧注视着他的刘美玉一把拉住他，并用手紧紧捂住他的嘴：“嘘。” 小海东手抓脚刨的，却始终没有挣开刘美玉的禁锢。眼看着宋丽娟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花园的尽头。他气急败坏地对着刘美玉的手狠狠的咬下去。 一阵剧痛让刘美玉不觉呻吟出声，疼的她眼泪直流，却没有松开紧拥着孟海冬的手，反而更加用力地把他搂在怀里。孟海冬的哭闹声渐渐低了下去，温暖的怀抱让他渐渐平静下来。好温暖，这是妈妈的怀抱，“妈妈，妈妈……” “妈妈”孟海冬猛地挣开眼睛，酒吧里依旧灯火通明，只有他处在一个昏暗地角落里。人们欢笑着在疯狂的音乐声中，拧动着腰肢，世间变的疯狂了，人也变的疯狂了。没有人注意他，他被遗失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一如多年前的那个夏日。 医院二零二病房里，王秀芬手里拿着那张泛黄的相片正在沉思，照片上那个小男孩正对着她甜甜的笑，仿佛在叫着“妈妈”她把照片紧紧地贴在胸口上“我的孩子，你到底在那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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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12 20: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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