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屠夫(十三)

风中的你

                                                                                                胡屠夫(十三)



                                                                                                    易延理


    　阿九最擅长挖陷阱捕猎，他在野味必经的路上挖上一个陷阱，上面捕上树叶，野味从上面经过，扑通一声掉了下去。他的陷阱下面没有插竹签之类的利器，野味掉下去不会受伤，对于那些幼小的野味阿九抓到便可放生。当然这也使得捕获野味时增加了不必要的麻烦，有时一些大的野味，如野猪、野羊之类再次逃掉的现象也有，好在阿九捕猎的兴趣只是填饱肚皮，所以即便是跑掉了，他也并不伤心，相反还夸赞几句，"这野味溜洒。"
       阿九经常在山里跑，他摸透了动物的习性，什么样的动物走什么样的路径，他都了如指掌，因此在哪里挖陷阱，什么时候挖陷阱，挖多深的陷阱，他都心中有数，他甚至能断定什么时候上货，这一点外人认为是法术，对阿九来说却是经验，是日积月累的观察、摸索，总结的结果。阿九以捕获野味来检查自己的生活经验，他不会要野味的命，他只吃得那么多，一只野鸡足矣。山上的野鸡对阿九来说就跟自养的差不多，什么时候想吃，放一根套子，十分钟就可提货！
        阿九住在岩洞里，叫他的话说是冬暖夏凉，当然他很少住岩洞，他这种人"哪里黑了哪里过夜"，他有时住在树腰，枞树枝上砍几根枝条搭建一下，睡在上面，与鸟为邻。他有时又住在崖顶，他的精力一半用在捕猎上，一半用在攀岩上。自从那次捕猎不慎掉下悬崖，匪首救了他的性命后，他就突然对攀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如果光说他能飞崖走壁，大家绝对不会相信，凡见过他攀过崖的人绝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此他有时住在崖顶也就见怪不怪了。他喜欢黑夜，黑夜可以蒙敝一切，如果说白天的宣闹他不喜欢，那么夜晚的宁静和深沉他几乎过于钟爱，所以当他说起这些时，他可以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听得王老七口水直流。
        王老七自从那次杀了日本鬼子后，性情都变了，加之他的桂花又被胡家湾的土匪抢了去，满脑子都是报仇，对于这样的人，只有阿九才能开导并感化他。胡屠夫要阿九带王老七去山里转转，顺便开导开导他，看来这一步棋走得很正确，王老七都想拜阿九为师了，"大哥，你这不是折杀我么！""那你可得用心教"王老七是真的急了，"你想一口吃成大胖子，这未免也太难了吧！况且有些东西教是教不出来的，得靠悟！""悟是什么？""悟就是想呗！""可我怎么想得出来，要是我能想出来，还用你来教我干什么？"这话说得不错，他又怎能知晓夜的绝妙呢？
        说到夜的绝妙，王老七也有话要说，他绘声绘色地说起那天晚上一把菜刀砍死六个鬼子的事时，他竟然说得声泪俱下，阿九都听得浑身热血沸腾，"夜好，若是白天，你恐怕一个鬼子都搞不定！""那也不一定，就凭我这一身蛮力，不放倒几个才怪呢？""可是他们有枪呀！你近不了身，砰地一颗子弹就要了你的老命！"王老七被这"砰"的一声吓出一身冷汗，幸亏他听桂花的话，想到桂花，他不免又神伤起来，他的桂花生死未卜，而他却在这里大话神聊。他不免长叹了一声，眼角滴出两颗清泪！
       "大哥还有什么伤心事？"阿九见王老七刚才还神聊得眉飞色舞，转眼就哀怨四起，心想一定是触到了他的伤心事！"唉，一言难尽，你知道我找老三买杀猪刀干什么嘛？杀进胡家湾，把你嫂子救出来！""哦，这件事可得从长计议，千万不可莽撞行事！"
        阿九在通往胡家湾的必经路上发现了一行奇怪的鞋印，他对王老七说:"大哥这个人不简单，一、他穿的鞋子与普通人的鞋子不一般，他穿了一双军靴。二、他行程很匆忙，几乎是脚尖落地，他肯定还会回来。三、这个人一定是男的，步幅大，脚印深。四，他是外地人，对山路不熟悉。"阿九还想说出第五点，被王老七给阻止了，王老七说:"照你这种推断，此人非军人莫属？""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军人不大可能，当过兵的，腿脚有力些，走路正统些，一般是全脚掌着地。""穿着军靴，又不是军人，难道是汉奸走狗不成？"王老七摸着脑袋瓜子，自言自语的说:"即然这样我倒要看看这王八羔子是谁！"
        密室会谈结束后，匪二亲自送翻译官下山，此时一轮寒月将它的清辉铺洒在胡家湾弯弯曲曲的山峦上，匪二和翻译官的心情有如呼吸了清晨的新鲜空气般舒爽宜人，"两面夹击，一网打尽！"翻译官舒了口长气，再次和匪二握了握手，便沿着通往老虎嘴的一条小路下山了。
        阿九和王老七挖大半夜，幸亏王老七力大无穷，干苦力他的确是把能手，一人多深的陷阱总算挖好了，铺草的工夫是技术活，自然由阿九来完成，阿九在阱沿上垫了一层竹枝，然后掩上一层新翻的泥土，最后把最初挖的阱盖放上去，又从旁边的杂草丛中扫出几捧枯枝败叶，铺在衔逢处，咋看足可乱真！这里有陷阱，鬼才相信呢？
        劳累了大半个晚上，两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搞完后天也快亮了，王老七实在是熬不下去了，坚持回去睡一觉，阿九说:"要去你去，我还要睁着眼睛看热闹。"一听到"热闹"二字，王老七搭拉下去的眼皮像给蜜蜂蜇了一下似地猛地张开了，"你确定，别骗我，骗我你给我吊野鸡吃！"
       "咻一一"阿九嘟着嘴，食指竖着放在嘴边。"快藏起来，有好戏看了！"两个人风一样地躲到松树后，伸着脖子直着眼睛望着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小道上漫着一层雾气，徐徐缓缓地移动着，雾气里地震似地传出欢快而又轻盈的脚步声！
        近了，近了，高大的人影在浓雾中时隐时现，王老七和阿九的嗓门好像燃了一盆火，心跳和着震耳欲聋的脚步声鸣奏出一首战场上奋勇杀敌的义勇军交响曲！
       " 嘭咚一一唉哟"，高大人影一脚踏空，着着实实地掉过了陷阱里！
       人影是谁，是翻译官么？

香儿

扑通一声跳了下去。——掉下去

香儿

他都了如指撑，——了如指掌

香儿

黑夜可以蒙敝一切，——蒙蔽

香儿

他竟然说得声俱泪下，——声泪俱下

香儿

王老七搭拉下去的眼皮像给蜜蜂蜇了一下似地猛地张开了——似的
雾气里地震似地传出欢快而又轻盈的脚步声！——似的

香儿

心跳和着振耳欲耷的脚步声——震耳欲聋

香儿

创作辛苦，精彩待续。

风中的你

谢谢香儿老师纠错点评！

清平乐

欣赏佳作，分享精彩。祝创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