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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山头杨家》第一章:顷刻遭绑架 瞬间变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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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14 13:53:0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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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黑龙江李冲 于 2018-10-15 09:00 编辑

山头杨家
李冲  著
第一章:顷刻遭绑架  瞬间变穷人
诗曰:
关东响马太猖狂,越货杀人如虎狼。
万户千村遭洗戮,腥风血雨一场场。  
    民国时期军阀林立,土匪横行,老百姓无不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家住辽宁省昌图县兴隆泉屯的杨拴住更是难上加难,这不,新年刚过,前几天他老婆就又给他生了个儿子。听着西屋孩子嗷嗷待哺的哭叫声,望着围坐在东屋炕上火盆旁边的九岁老大、七岁老二,五岁老三和两岁丫丫,杨拴住傻了,他坐在炕沿上,一边吧嗒着半尺来长的铜杆烟袋,一边想着心事。
    他家本是兴隆泉屯的坐地户,父母在世的时候有一挂马车,五垧地,三间土坯草房,每年除年吃年用外,还有些许积蓄,这在本地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富户了。杨拴住身上还有一个哥哥,六个姐姐,哥哥早年出天花死了,六个姐姐也只剩下大姐和二姐,分别嫁给了东屯王短腿和南村蒋二猫子。他是老疙瘩,杨家的独苗苗,不到二十岁,在父母的包办下就和南油坊冯德田的闺女二妮结了婚。第二年二妮就给杨家生了大胖小子,这下可乐坏了杨老爷子,满月那天,他摆了丰盛的酒席庆贺,不仅请来亲朋好友,还亲自跑到昌图县城,请来远近闻名的教书先生丁承泽,给儿子起名杨占泉。而后又陆续有了老二、老三,分别叫杨占河、杨占江,女孩子在当时不起名,小时候只叫乳名,将来长大嫁人了,嫁给谁就叫谁谁媳妇,死后则随婆家姓,在墓碑或祖宗牌位上婆家姓什么就把婆家姓和娘家姓连起来叫某某氏,男孩子则不同,按照丁承泽老先生给的排序,眼下这个孩子应该叫杨占海。
    “这孩子来的也真不是时候。”杨拴住往炕沿帮子上猛地磕了磕烟灰,自言自语道。
    “唉——!”他叹了口气,看了眼围坐在火盆旁边烤火的孩子们,伸手掏出腰间媳妇二妮用碎花布给他缝制的烟口袋,解开口后,把还烫手的烟袋锅子伸了进去,他又捏了袋蛤蟆头烟,慢慢拿了出来,用眼神把孩子们轰开了火盆,接着他把装满碎烟末的烟袋锅放在一块火炭上,斜着身子趴在火盆里,张口叼住烟袋嘴,“吧嗒,吧嗒!”使劲猛抽了两口,烟袋锅里立刻冒出了白色的烟雾,见烟被点燃了,他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继续低着头抽烟,接着想心事。孩子们见他离开了,继续围着火盆烤火,随着他嘴唇的上下不断吧嗒,屋子里的烟雾也在不断扩散,一会儿工夫,孩子们就被苦辣的蛤蟆头烟味呛得咳嗽起来了。杨拴住没有在意孩子们咳嗽,此时三年前家中那场不幸的遭遇如梦幻般又浮现在眼前。
    那是前年秋天,一个没有落日的晚上,杨拴住的父亲杨老爷子正领着全家人在堂屋里条桌上吃饭,突然房门被拽开,大家抬头一看,是在马鬃河里打鱼的范老七。只见他站在房门外,敞着怀,气喘吁吁地喊道:“还消停地吃饭呢?有人把你们家给插签了!野毛子的马队离这儿不远了,快跑吧!”说完转身就走。
    杨拴住知道,范老七说的是胡子(土匪)黑话,“野毛子”是外乡土匪的意思;“插签”是说他家被土匪的眼线告密,成为外乡土匪抢劫的目标了。
    听说土匪要来抢劫,吓得一家人不知如何是好。尤其是他媳妇二妮和年近七旬的老母亲更是害怕,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杨老爷子决定,让儿子套上马车,领着媳妇孩子去老丈人冯德田家躲躲,他和老伴留下看家。
    杨拴住不放心,让老爷子和母亲跟他一起走,杨老爷子说:“儿呀,我和你妈要是都走了,咱们不是唱空城计了吗?这么大一片家业不就完了吗?再说了,我和你妈都这么年岁数了,胡子就是来了又能把我们怎么样?我们俩要是走了,胡子见人都跑了,还不得烧房子呀?就是不烧房子,要是撵上你们怎么办?你领着媳妇快跑吧!我和你妈都老了,就是跑也跑不动,你和你媳妇还年轻,赶快跑吧!”杨拴住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得按照父亲的吩咐,套起马车从一条鲜为人知的山路把媳妇孩子送走了。
    范老七和杨家是老亲,按照辈份他是杨老爷子的表弟,常年在马鬃河里打鱼,今天上午,他照常划着那条破船去南码头集市卖晚上打的鱼,由于来得早了些,人很少,还没等开秤,突然来了一胖一瘦两个中年男人,领着四、五个小伙子向他打听去兴隆泉屯怎么走?他指着前面说:“出了码头南面那条官道往东走就是。”两个人抬头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连声谢字也没说就领人走了,他很生气,心说:“没礼貌!”也没当回事,继续吆喝着:“买鱼了!新打的鱼!”随着客流的不断增多,没多长时间鱼就卖完了。他数了数腰包里的钱,收入还不错,就打算上岸去老朋友那里——齐家坛肉馆喝两盅儿,还没等他把船上的东西收拾完,突然一个人上了船,小船被踏得忽悠一下,接着左右晃动了起来,他抬头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朋友,齐家坛肉馆的老板。他笑了,说道:“真不抗惦念,我正想去你家喝酒呢,你就来了。”
    “还喝酒呢!不好了,兴隆泉屯你表哥杨老爷子被胡子插签了,今天晚上他们就去砸窑。你赶快送信去吧!”齐老板喘着粗气小声神秘地说道。
    “什么?我表哥家被胡子插签了?”范老七迷惑地问道。
    “是呀,正是老杨家。”齐老板说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范老七又问道。
    “刚才有一胖一瘦两个人领着四、五个厚生到我的坛肉馆吃饭,酒桌上胖子问我的伙计:这里离兴隆泉屯还有多远?伙计说:还得四、五十里地。又打听:知不知道兴隆泉屯有个杨家?伙计见他们是外地人,就多了个心眼,没告诉,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俩人也就不再问了,接着他们就喝酒,瘦子以为伙计不懂胡子黑话,一边喝酒一边用黑话说:看来这个眯眯蔓(姓杨的)盘不亮啊(名声不大)!不一定有多少飞虎子(钱)......还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伙计发现他们腰里都藏着家伙,没敢再听,就跑到后厨告诉了我。我一听他们这是要去抢兴隆泉屯杨家,就想起了你们是亲戚,让伙计上几个垫菜,把他们稳住,我就跑到这儿来找你。”齐老板说道。
    “那伙人刚才来过我这儿,是我给他们指的路。”范老七说道。
    “你见到过?那就快送信让你表哥躲一躲吧!我得回去了,时间长了不好。”齐老板一边说着话,一边爬上岸,抬腿就走。
    原来辽宁省昌图县兴隆泉屯是黑龙江省督军吴俊升的老家,过去大帅张作霖也经常来这里,他们都是胡子出身,这里等于是土匪老窝,几乎人人都懂黑话,无论官家还是土匪,都看在吴俊升的面子上,对这个屯子格外照顾,已经好几年没出大事了,范老七见齐老板走了,赶紧上岸,饭也没顾得吃,抄近路往兴隆泉屯就跑。
    刚才杨老爷子听范老七说他家被胡子插签了,还是外地胡子,以为不过是些小毛贼,以前见的多了,给点吃喝就应付了,也没怎么太害怕,他刚刚把儿子打发走,胡子就来了。
    这时候天还没怎么黑,一个胖子进门就喊:“留一个爬窑(上房)的瞭水(放哨),其他并肩子(弟兄们)都跟我拢窑(进屋)!怎么这么下火(黑)?快上亮子(点灯)!”
    杨老爷子听胡子嫌黑,要点灯,赶紧把洋油灯拿来,找出火镰“啪嚓”打着火,把洋油灯点着。
    “溜道哇!(明白呀)”胖子奚落地说道。
    见屋子里就杨老爷子和杨老太太两个人,胖子问道: “怎么空窑子了(没人了)?斗花(孩子)和花票(女人)呢?”
    “儿子领媳妇孩子去老丈人家了。”杨老爷子回答道。
    “妈的!并肩子贴腔了(弟兄们饿了)!快去准备搬姜子(酒)我们要啃富( 吃饭)!”胖子吩咐道。
    土匪们跑了五六十里地还真饿了。
    “是!是!马上就办。”杨老爷子说道。
    “老太婆还不快下地做饭!他们饿了。”杨老爷子对躲在南墙旮旯吓得半死的老伴吼道。
    听到老头子喊她去给胡子做饭,杨老太太这才缓过神来,她来到外面抱了点烧火柴,进屋放到灶台边上,然后来到站在南墙角的杨老爷子身边,小声问:“老头子!他们要吃啥呀?”
    这时候土匪们都上炕支腿拉胯地坐下了,有耳朵尖的听老太太问吃什么?就说了句:“凤凰(鸡)、摆河子(鱼)、哼瓜(猪肉)、飘洋子(饺子)、挑笼子(面条),好吃的统统给我上!”     “我这个家你们都看见了,真没有什么好吃的。”杨老太太小声说道。
   “妈的!你下地,去外面把凤凰窝给我端了(把鸡窝端了)!”胖子指着身边的一个小土匪说道。
    那个小土匪骂咧咧地站起来,噗通蹦到地上,来到外屋灶台旁边,在菜板子上找了把锈迹斑斑的切菜刀,转身推开门,大步来到窗台下面的鸡架旁,打开鸡架门,伸手往里面就是一阵乱摸,蹲在鸡架里面的鸡、鸭、受到惊吓,顿时一阵乱叫。小土匪抓住一只嘎嘎乱叫的鸡捞出来把脖子一拧,然后咔嚓一刀,小鸡立刻就没命了。接着掏出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老太太站在房门外见土匪要把鸡全抓出来杀光,就劝说道:“孩子,够你们吃的了,给大娘留几只下蛋吧!大娘求你了——”
    小土匪停下手,把菜刀放到窗台上,先骂了句: “留你个球!”然后照老太太脸上就是一大巴掌,打得老太太眼前满是金星,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顿时失去了知觉。小土匪见老太太倒在了地上,更来气了,上前咣咣就是两脚,老太太竟然一动没动。趴在房脊上瞭水(放哨)的土匪不知道下面发生了什么事,就问了句:“怎么了?”
    这时候杨老爷子在屋里听到到动静也跑了出来,黑影里见老太太倒在了地上,赶紧上去查看,里屋的土匪听到动静也都跑了出来,大家见老太太昏死过去了,就装腔作势地喊着要救治,有拽手的,有掐人中的,好一阵折腾,最后在杨老爷子的叫喊声中,老太太才醒过来。
    眼见得饭吃不成了,胖子对杨老爷子说:“啃富( 饭)就算了,凤凰也不吃了,听说你家有小黄鱼(金条),哥几个杆子(枪)缺柴禾(子弹),借几个烧烧(用用)怎么样?”
    “你们都看见了,我们小户人家,年吃年用还紧巴紧的,哪有金子呀!”杨老爷子说道。
    “没有?是吧?并肩子(弟兄们)给我砸窑(打砸)!”胖子喊道。
    眼见胡子要毁坏东西,杨老爷子吓得跪下就磕头,不停地说:“三老四少高抬贵手,就饶了我们吧!求求你们了——”躺在地上极度虚弱的老太太见老爷子跪下了,也坚持着爬起来,在杨老爷子旁边也跪下了,同老爷子一道不停地说好话,求胡子绕过他们。但是他们错了,任凭老两口好话说了一笸箩,也无济于事,胡子还是翻箱倒柜,一阵乱砸。
    这下杨家遭殃了,凡是值点钱的东西都被抢劫一空。但是,杨家毕竟小门小户,又是动乱年代,就是有点钱也没放在家里,胡子还是没有翻到太多的东西,临了,胖子见没什么收获,顿时恼羞成怒,说了句:“追秧子(绑票)!”
    老太太不懂胡子说的是什么话,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老爷子,老爷子说了句:“告诉孩子去找张二爷——”还没等他说完,有个胡子从腰间掏出绳索,上来五花大绑就把杨老爷子绑了起来,然后戴上事前准备好的眼罩,吆喝一声,牵着绳子把老爷子拽起来就走。老太太见胡子要把老爷子带走,站起来拽着绳子说什么也不撒手,胖子在后面上去一脚,老太太“哎呦”一声,手一松,再也站不起来了,眼睁睁看着胡子押着老爷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杨老爷子被胡子像牲口一样牵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了大半夜,鸡叫的时候才停下来,有人给杨老爷子摘下眼罩。他睁开眼睛四处一看,天已经快放亮了,借着黎明前的微弱晨光,黑影里出现一个带有院落的三间土房子,房子四周是一排高大的树木,刚刚入秋,树木上的叶子仍然十分浓密,看上去黑乎乎的,有些渗人。在树木的稀疏处,有扇用树条子别成的大门,此时,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看什么看!想跑啊?”一个土匪吼道。
    “妈个巴子的!不许看!再四处乱看把你眼睛挖出来!”另一个土匪接着骂道。
    听到有人说话,院子里瞭水(放哨)的匪徒立刻问道:“谁呀?干什么的?”
    “熟麦子( 自己人)”胖子回答道。
    “是熟麦子呀,回来了?接到财神了吗(绑架到人了吗)?”
    “接到了!快打开大扇(打开大门)!”胖子说道。
    “好,这就去,你们等着。”说话间,其中一个房间亮起了油灯,接着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披着衣服的人,快步走到大门前,迅速打开大门,把绑架杨老爷子的人放了进去。天比刚才亮了些,院落也更加清晰了。进了大门之后,走不到百步就是正房,在正房左右两侧还各有一栋低矮的耳房,由于耳房实在太低矮,在外面根本看不见,仿佛里面也住着人,看样子这伙胡子人数不少。杨老爷子在懵懵懂懂中,被土匪押到亮着灯的那个房间里。
    这是正房的东屋,一铺大炕住着好几个人,有的趴在被窝里抬头看着他们,有的还在打呼噜。
    “天快崩了(天快亮了)!老四,你把肉票(人质)押到秧子房(人质居住的地方),先拷拷(审问),并肩子们(弟兄们)都脱条子(睡觉)。)”一个年龄较大,看样子是当家的老土匪光着膀子趴在被窝里说道。
    在老土匪的指挥下,绑架杨老爷子的胡子都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各自找地方睡觉去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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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14 14:05:5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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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4 14:09:07 | 显示全部楼层
永恒_rpyv1 发表于 2018-10-14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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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14 20:19:5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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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14 20:22:37 | 显示全部楼层
开篇简洁明了,叙述自然。随楼主之笔进入故事情节中。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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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5 08:57:43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儿 发表于 2018-10-14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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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0-15 09:00:37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儿 发表于 2018-10-14 20:22
开篇简洁明了,叙述自然。随楼主之笔进入故事情节中。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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