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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 大明史诗——(九十三)纪女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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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8-10 16:02: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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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史诗——(九十三)纪女入宫



此去天涯北行客,一片冰心在玉壶。
内库洼敝识抱一,天子识颜开画图。
地狱阎妖伸魔爪,天堂善心附宫奴。
一声婴啼惊心叫,万点怒火菽水除。
衣食无忧百家饭,人情有顾千载书。
偶然镜里说憔悴,无数艰难不禁梳。
春蚕到死丝方尽,桑林明年叶景舒。
霜中落葵掩寒露,舍生取义终不渝。
日出春花雨无影,正昼惊魅黄口雏。



1.此去天涯北行客,一片冰心在玉壶。
成化初年,都察院都御史、远征军指挥官韩雍率军在广西大藤峡平定两广叛乱。韩雍班师回朝时,按照明朝惯例挑了一些年轻男女带回京,其中有一位姑娘姓纪,名字不详。她是广西土官的女儿,养尊处优,能识文断字。
 纪姑娘背井离乡进深宫做了一名普通宫女,得到宫中几乎所有人的喜爱,她十分容易相处,从不因由官宦之家小姐沦为宫女而怨天尤人,即使人家欺负她,交给她很多脏活累活,她也不在意,只是一个人默默做完。在宫中,她虽然没有权势,没有背景,甚至没有过人容貌,却有着一样女人最为强大的武器——善良。她真心诚意地对待每一个人,从不计较什么,只是一心一意地完成分派给自己的工作。由于她的出色表现,上级派给了她一个重要职务——内藏库管理员,内藏库里存的是皇帝的私房钱。
2.内库洼敝识抱一,天子识颜开画图。
 成化五年一天,纪姑娘如往常一样认真清点仓库,朱见深走进来,遇上纪姑娘。朱见深对这个管仓库的小姑娘并不在意,他关心的只是仓库里的钱,四处巡视之后才询问仓库的收支情况。问着问着,朱见深突然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后宫女子每当见到他都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自己司空见惯,可这一次那一幕没有发生。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十分特别,虽然初次见面却应答如流,神情自然,不卑不亢,回答问题条理清楚,井然有序,毫不紧张,好像并没有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众多妃嫔争夺的对象、君临天下的皇帝。
  朱见深被深深地打动了,他喜欢上了这个小姑娘,直接“临幸”了。这以后,纪姑娘没有主动向朱见深要求些什么,依然如往常一样管理仓库,也从未对人谈论过这件事情。不久之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
3.地狱阎妖伸魔爪,天堂善心附宫奴。
万贵妃最不能忍受的声音就是婴儿的啼哭,对于她而言这无异于丧钟的轰鸣。出于母亲的天性,纪姑娘很想保住她即将出生的孩子,她多方隐瞒,最终还是被万贵妃知道了。万贵妃派亲信宫女去堕掉那个即将出生的孩子。
 亲信宫女走进纪姑娘的简陋住所,目无表情地看着她挺起的肚子和惊慌的眼神,没有说一句话,转身走了,然后她回到万贵妃的寝宫回复纪姑娘身体有病,并未怀孕。
4.一声婴啼惊心叫,万点怒火菽水除。
成化六年七月己卯,纪姑娘生下一个男孩。没多久,婴儿的啼哭惊动了万贵妃,嫉妒的火焰在她心中燃烧起来。她下达命令溺死孩子!接受命令的普通宦官张敏奉命来到纪姑娘的住所,推开房门,看见了纪姑娘和她怀中正在吃奶的孩子。
这一次纪姑娘不再惊慌,从容说道:“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张敏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这对母子,一动也不动,过了很久,他走了进去,从纪姑娘手中小心翼翼接过了孩子:“孩子在这里不安全,还是交给我吧,过段时间你再来看他。”
 张敏安顿了这个孩子,他和其他太监商议,从少得可怜的收入中挤出一些钱买乳糕裹着蜜糖喂养这个没奶吃的孩子。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纪姑娘也会经常来看望她的孩子。从此,这个孩子就成为了宫女太监们那枯燥生活的最大乐趣。
5.衣食无忧百家饭,人情有顾千载书。
随着孩子一天天长大,张敏等人逐渐发现,他们养不活这个孩子。张敏和他的同事以及知情宫女们都是后宫最底层,没有额外收入,除了自己花销外,每月根本剩不下什么钱,纪姑娘也没有额外收入。他们一筹莫展的时候,前任皇后吴小姐说:“那就交给我来养吧。”
  孩子一直在宫中生活,虽然他不能出去玩,但在她母亲、吴阿姨、张叔叔以及无数叫不出名字的内监宫女的照料下,他一直幸福地成长着——至少比他的父亲朱见深幸福。整整五年,几乎所有宦官宫女妃嫔们都知道后宫多了这个孩子,但他们无一例外地保持沉默。只有万贵妃不知道。这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就这样在后宫快乐地生活着。
6.偶然镜里说憔悴,无数艰难不禁梳。
成化十一年五月丁卯。朱见深坐在镜子面前,张敏正站在他的身后为他梳头。朱见深端详着镜中自己那憔悴的容貌,深深叹了一口气:“我还没有儿子啊!”张敏痛苦地思索着自己的抉择:说还是不说——如果说出真相,以万贵妃的权势,自己将必死无疑。张敏终于做出抉择:“陛下,您已经有儿子了。”朱见深惊诧地回过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为他梳头的宦官。
“你刚才说什么?”
 “陛下,您已经有儿子了。”
 朱见深一动不动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张敏,确定他并非精神错乱之后,方才半信半疑地问道:
 “在哪里?”
  张敏沉默了。
  朱见深疑心顿起,厉声追问道:
  “为什么不答话?!”
  跪在地上、半辈子卑躬屈膝的张敏抬起头,无畏地看着朱见深,提出条件:
  “我自知说出此事必死无疑,但只要皇上能为皇子做主,死亦无憾。”
  朱见深被眼前的这个小人物震慑住了,他知道一个有胆量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不会说谎的。
  “我答应你,告诉我在哪里吧。”
  然后朱见深得知自己有一个已经五岁多的儿子,正在后宫的安乐堂内玩耍。
7.春蚕到死丝方尽,桑林明年叶景舒。
朱见深什么也顾不上了,喜形于色地奔向后宫,立刻派人去安乐堂接他的儿子。后宫乱成一团,大家都知道皇帝派人来接孩子,宦官宫女们都十分高兴,妃嫔们也纷纷来到纪姑娘的住处,向她道贺。纪姑娘微笑着送走了前来祝贺的人们,然后关上房门向她的儿子做最后道别,此刻她没有丝毫喜悦,虽然皇位正向她的儿子招手,但死亡却离她自己越来越近。纪姑娘看着自己的孩子,最后一次亲手为他穿上了衣服,最后一次紧紧地将他拥入怀中,哭泣着向他告别:“孩子,你走后,我也活不了多久了,你去到那里,看见一个穿着黄色衣服,有胡子的人,那就是你的父亲啊,今后一切千万小心,母亲再也不能陪伴你了。”年幼的皇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周围的人今天表现得如此奇怪,为什么母亲会痛哭失声。他只知道自己就要离开这里,到另外一个地方去,去找一个有胡子的人。
  由于深居简出,这位皇子快到六岁了还未理发,头发一直垂到了地上。他跌跌撞撞地向那个穿着黄色衣服、坐在椅子上正凝视着他的人走去。朱见深激动的心情再也无法抑制,他立刻迎上前去,抱住这个孩子,放在自己的膝上仔细端详。很快他哭了,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紧紧地抱着孩子大声说道:“这是我的儿子,这是我的儿子啊,他像我!”
  朱见深牵着这个孩子回到寝宫,告知母亲周太后和所有大臣,自己有儿子了。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周太后更是兴奋异常,抱着她这个来之不易的孙子丝毫不肯撒手,大家都在为大明帝国后继有人而高兴。在宫中躲藏了多年的孩子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生活下去了,他有了自己的寝宫,自己的宫女宦官,自己的从属,有了自己的名字——朱祐樘。纪姑娘也变成纪妃。
8.霜中落葵掩寒露,舍生取义终不渝。
  “你们都欺骗了我!”复仇的欲望在她心中猛烈地膨胀——让那个孩子和她的母亲消失,让一切都回到事情的起点,敢于欺瞒我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
  朱祐樘进宫一个月后的成化十一年六月,纪妃死于后宫住所,死因不详。
  听到纪妃去世的消息,张敏苦笑着叹了一口气:“这一天迟早是会来的。”几天之后,他在后宫吞金自尽。
  9.日出春花雨无影,正昼惊魅黄口雏。
死亡阴影正悄悄笼罩着朱祐樘。如此恶行,难道没有人管吗?万阿姨看着朱见深长大,十分了解朱见深恩人性格——懦弱。朱见深不糊涂,智商也不低,可童年的阴影使他的性格十分软弱,并且有极强的恋母情结,因而极度依赖万贵妃。眼看朱祐樘就要英年早逝,周太后出面:“把孩子交给我,看谁敢动他一指头!”一声令下,朱祐樘住进了太后的仁寿宫。
不久,朱祐樘接到万贵妃的热情邀请,希望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朱祐樘没想太多,松一松腰带就准备上路。此时周太后站了出来,郑重其事地告诉他:
  “去到那里,什么也不能吃!千万记住了!”
  “要是一定让我吃呢?”
  “就说你吃饱了!”
  到了地方,万贵妃果然拿出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和颜悦色地对朱祐樘说:
  “吃点吧。”
  朱祐樘收住口水,说了违心的答案:
  “吃饱了。”
  “那就喝点汤吧。”
  这句没教过啊!朱祐樘低下头开始思考标准答案,一旁的万贵妃在不停地催促着。朱祐樘憋半天憋得脸通红,蹦出一句惊世骇俗的话:
  “我怕有毒!”
  万贵妃目瞪口呆,看着一脸无辜的朱祐樘,几乎当场晕倒在地:你小子也太直接了吧。阴谋被搞成了阳谋,这下彻底没戏唱了。汤里到底有没有毒不重要了,太子殿下过了一回眼瘾,就此打道回府。万贵妃晕倒前最后留言:“这小子现在就敢这么干,将来还不得吃了我!”
 自此之后,万贵妃就如同斗败的公鸡,彻底失去往日的威风,不敢再堕掉别人的孩子。朱见深同志趁开放的大好形势,越发神勇,接连生了十余个儿子,一举彻底洗刷不育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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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8-10 17:10:2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声婴啼惊心叫,万点怒火菽水除。
衣食无忧百家饭,人情有顾千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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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8-10 17: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霜中落葵掩寒露,舍生取义终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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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8-10 17:10:38 | 显示全部楼层
创作辛苦,欣赏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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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8-10 20:55:02 | 显示全部楼层
挖掘明史,描摹出色,文词生动,注释详实,意蕴丰厚,点赞问好,高亮支持,创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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