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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鱼烈酒赫哲人(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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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2 06:18:0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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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黑龙江李冲 于 2018-6-2 06:21 编辑

    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于是我伸出大拇指笑着说:“你真是我兄弟!知我者尤克热.哎心.木都里也!”
    尤克热.哎心.木都里没用多长时间就把小木船修好了,这时他才直起腰把老夫妇介绍给我。老人叫葛直克勒.额吉吉格,是他的姑舅表哥,表嫂叫奇楞.胡夏。他还是让我晚些回去,跟着小船见识见识赫哲人下晚钩。这确实是我求之不得的,就愉快地留了下来。他把女鱼贩子扶上大船,然后一声长笛,慢悠悠地开走了。岸边顿时激起一阵接一阵的巨大涌浪,把小木船掀得东摇西晃,不停地来回抖动。
天要黑了,岸边不远处的灯塔闪着红光亮了起来。
    葛直克勒.额吉吉格老大哥让我上船,坐在最前头的空舱里。奇楞.胡夏大嫂腿脚非常麻利,她先是到船上拿出半盆小泥鳅鱼,然后下船,把泥鳅鱼倒在岸边的干沙子上,用手拌了拌,接着又装回了盆子。她上船后端着盆子直接坐到了船头,伸手把用沙子拌好的泥鳅鱼倒在了边上挂满鱼钩的空盆子里,用赫哲语说了句“胡力(走)!” 葛直克勒.额吉吉格老大哥站在船尾,双手一用力,两个船棹同时入水,欸乃一声,小木船顿时驶离岸边,一路顺流而下。
    离开岸边不到百米的时候,船慢了下来,奇楞.胡夏大嫂先仍到水里一个和鱼钩拴在一起的浮漂,接着一只手从盆沿上迅速摘下一把鱼钩,另一只手拿起沾满沙子的泥鳅鱼,把锋利的钩尖钩进了泥鳅鱼的后背上,然后扔进了水里。接着又拿起鱼钩和泥鳅鱼,把泥鳅鱼又挂到鱼钩上,又扔进了水里。在小木船顺流漂浮的过程中,奇楞.胡夏大嫂一直这样忙活,她每隔一二十米就往鱼线上绑块小石头,和鱼钩一同扔下去。我经过一段时间的仔细观察发现,原来赫哲人是在一条近千米长的粗鱼线上每隔一两米拴一把鱼钩,每把鱼钩的钩诱都有一尺多长,他们选择坐在船上沿江下钩,泥鳅鱼就是鲶鱼最爱吃的饵料,为了鱼钩不被水冲走,每隔一二十米还要用小石头坠住。至于用沙子拌泥鳅鱼吗,那是为了泥鳅鱼好拿。后来我发现泥鳅鱼身上只要沾上沙子,就特别好拿,一点都不滑。否则泥鳅鱼是没法拿起来的。
    鱼钩下得非常快,没多长时间我们就漂浮一两千米了,在快要下完的时候,我和奇楞.胡夏大嫂提出要试试,她说你要小心,弄不好钩手。接着她就把一头在水中,另一头还在盆子里的鱼线交给了我。我接过鱼线,慢条斯理地一边拿起泥鳅鱼,一边拿起鱼钩,还没等我把鱼钩钩在泥鳅鱼身上,船已经漂出了一两米远了,我的手被水下的鱼线一带,泥鳅鱼没挂上,锋利的鱼钩到刺进了我拿泥鳅鱼的手指里,顿时一阵疼痛。奇楞.胡夏大嫂在旁边问:“是不是钩手了?”为了能继续玩下去,我忍着疼痛说:“没事!天有些黑,没看清楚,不要紧的。”接着一使劲把泥鳅鱼真的挂到了鱼钩上,然后高兴地扔到了水中。奇楞.胡夏大嫂夸奖说:“你还真行!”接着一个、两个、三个,渐渐也就适应了。由于剩下的鱼钩有限,在我还没有过够瘾的时候钩就下完了,盆里最后剩下一个浮漂,奇楞.胡夏大嫂说你把它扔下去就行了。
在我扔下最后那个浮漂的时候,葛直克勒.额吉吉格老大哥已经调转船头,我们沿着江边逆流往回返。别看老人年岁大了,划起船来还真不费力,在到达我们修船那地方的时候,我天真地以为葛直克勒.额吉吉格老大哥要起钩了,结果船继续逆流而上,于是就问他:“怎么不起钩哇?”葛直克勒.额吉吉格老大哥却告诉我说:“才下的钩不能马上起,那是没有鱼的。”我问他:“什么时候才能起钩?”他说:“得明天早晨。”我随           口吟了一绝:
        挂上馨香饵,持竿水底投。
        渔人无意钓,贪者自吞钩。
    说着话我们就到了回家最难走的路段——上面有国界碑的小砬子头。这里是大江的转弯处,水深浪大,险象环生,是最令船夫头疼的路段,过去不知有多少船只葬身在这里。我们的船又是顶水,到了这里先是在附近的一个漩涡里转了两圈,然后才顺着水流向急流处划去。天又黑,见葛直克勒.额吉吉格老大哥这么大年纪了,我未免有些担心,想上前帮忙,又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急流中拼搏。他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有几次几乎要撞到岩石了,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最后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了,心里说听命运天吧!
葛直克勒.额吉吉格老大哥在小砬子头努力挥棹挣扎,拼搏了好长时间,才越过黑龙江大转弯处最危险地段。此时,江面豁然开朗,水流也缓慢了许多,我那颗悬着的这心这才放了下来。再看葛直克勒.额吉吉格老大哥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天更黑了,一轮金黄的圆月挂在天空,灯笼般映照在宽阔的江面上,我们的小船犹如航行在璀璨的星光里。街津口到了,村子里家家门窗都透出了鱼油灯光。二十分钟后,我们到达了码头。葛直克勒.额吉吉格大哥把船停到岸边,待他抛锚后,我跳下了船,挥手向两位老夫妇告别。
黑暗中我很快就找到了那艘鹤立鸡群的大船,尤克热.哎心.木都里正站在甲板上等我。见面后他告诉我说家里来电话了,是你媳妇打来的,说单位有事,让你赶快回去。又说,正好明天我们的船去佳木斯送鱼,你我们的坐船走。
    我在尤克热.哎心.木都里家和他喝了半宿的酒,快鸡叫的时候才迷糊着,一觉醒来天已大亮。尤克热.哎心.木都里起来要做早饭,我说:“昨天晚上肚子里的生鱼还没消化呢,你做饭谁能吃下去呀?”他笑了,说:“我也知道你吃不下去,但是不说不是怕你挑理吗。”
       说笑着我们起床来到了码头,女鱼贩子正指挥着从附近村屯顾来的几个汉族人装船。
       装鱼的冰窖就在岸边,我好奇地跟着他们走了进去。这是一个标准的地下房屋,面积有好几百平方,四周全是用半米多粗圆木垒起来的墙,底下铺着一两米厚的冰块,上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鱼。窖门是一条三米多长的甬道,在阳光下冒着雾一般的凉气。
    一个小时后,船总算装完了。尤克热.哎心.木都里把船启动之后,缓慢驶出码头,然后调转船头,加大油门,沿着黑龙江主航道逆流而上。江水被划出一条深深的三角形沟痕,涌起层层波浪。几只眼尖的鱼鸥被跳动在浪花中的小鱼吸引了过来,它们鸣叫着从空中俯冲下去,捉住一条鱼后又迅速飞起。
    在船快要到达上摊的时候,我跟尤克热.哎心.木都里说,要到网滩和吴定克 . 福胜告个别,他笑着说:“你不说船也得靠岸收鱼,我们得把上摊的鱼收购完了才能继续走。”我问他:“你们鱼窖里存放那么多的鱼,怎么不用汽车早些运走,快点卖掉哇?”他一脸苦相地说:“你是不知道哇!现在比以前条件好多了,以前这里由于没有外出的公路,到了夏天鱼根本卖不出去,都得晒鱼干。你来时候的那条土路是去年才修成的国防公路,这里才能和外界接触,用汽车运输只能把鱼卖到同江,人家那里也是产鱼区,根本卖不了。运到佳木斯都是顶水逆流,用人力船最快也得三天时间,等运到了,人也累倒了,鱼也臭了。用动力船运输也是才有的事,要不是国家送给的这条船,我们还得晾鱼干。”我又问他:“你们用船运输就不怕鱼臭了?”他说:“你不是看见了吗,船舱里还铺着一层冰呢。”
摊到了,船靠岸后女鱼贩子领着尤克热.哎心.木都里忙着收鱼,我来到吴定克.福胜居住的草戳罗子的时候,他和伙计傅特哈. 宁呢.波罗还在睡觉,被我叫醒后,吴定克.福胜高兴地告诉我说,昨天他们打到一条七八百斤重的大鳇鱼,能卖好几万块钱。正当他眉飞色舞的时候,女鱼贩子在远处喊他:“吴定克 . 福胜!快出来过秤!”
    吴定克 . 福胜听女鱼贩子喊他,赶紧领着傅特哈. 宁呢.波罗跑出了戳罗子,快步来到了他的船上,我随后也跟了过来。他打的那条大鳇鱼就拴在船帮上,还活着,鳃盖下面有两处伤痕在冒血,估计是昨天收网的时候它拼命挣扎被额勒固(大掠钩)钩的。由于鱼太大,吴定克 . 福胜叫来好几个赫哲红脸大汉才把鱼抬上大船,船上有个特号大秤,一过磅,结果出人预料,这条鳇鱼竟然重达一千一百二十五斤。一条鱼卖了好几万!吴定克 . 福胜和傅特哈. 宁呢.波罗非常高兴,他俩非要领我回街津口喝酒不可,我告诉他家里来电话了,单位有事,必须得回去,他俩这才罢休。不过,据尤克热.哎心.木都里说,赫哲人凡是打到鳇鱼的,都得庆祝几天,他俩打到这么大的鱼能不庆祝吗?一会儿就得走,这几天他们俩非喝个天翻地覆不可。
    鱼很快就收完了,我坐上大船,挥手向吴定克 . 福胜和傅特哈. 宁呢.波罗告别。
    尤克热.哎心.木都里加大了油门,下滩岛和俄罗斯的下列宁斯科耶城很快就被我们甩在了身后。
       此时,江面豁然开朗,放眼望去,波光万里,水天一色,我们如同行驶在看不到边际的海洋里。江水也开始一分为二,而且泾渭分明,靠俄罗斯一边是浑浊的黑水,靠我们这岸是湛清的白水,形成难得一见的清水浊水同流一河,互不相融的奇特景观。黑白界限越往前走越明显,景色也越来越美丽。江中心的大小岛屿星罗棋布,这里简直成了鸟的天堂,成群结队的大雁、野鸭、白天鹅、鱼鸥、以及不知名的水鸟在水中游弋,远山近水在烟波中时隐时现,有如仙境一般。尤克热.哎心.木都里告诉我,这里叫三江口,是松花江与黑龙江的汇合处,松花江水白,黑龙江水黑,因此才有黑白两种颜色。这里离同江仅七八里左右,也叫“混同江”。
       我被眼前的景色陶醉了。几天的赫哲之行让我大开眼界,长了许多见识,知道了许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的事情;看到了别人从来没有看见的东西;了解了连赫哲人自己都很少知道的风土民情。我知足了!
没多长时间,我们的船驶入了松花江,水面立即变小了许多,来往船只也多了起来。同江县城就在眼前,岸边还有一些零星的打鱼人。
    正在我欣赏景色的时候,女鱼贩子拎着一个桦树皮鱼篓过来了,她把鱼篓往驾驶台旁边的空档一放,说:“该吃中午饭了。”接着,她拿出鱼篓里刹好的生鱼片和白酒、碗筷和杯子,分别给每个人倒上酒,尤克热.哎心.木都里一边开船,一边端起杯劝我喝酒,女鱼贩子也端起酒相陪,我们三个人你一口,我一口,不知不觉一瓶酒就喝光了。女鱼贩子高兴,回房间又拿来一瓶,说我这个人诚实,还有文化,非要和我喝个痛快不可。我看了一眼尤克热.哎心.木都里,他说他还得开船,不能再喝了,让我陪女鱼贩子喝。没有办法,只能客随主便了,一瓶白酒很快就被我们俩又喝了底朝天。
都说春困秋乏,这话一点不假,女鱼贩子收拾完碗筷的时候,在酒精的刺激下,我斜歪在驾驶室的椅子上睡着了。我做了个梦,梦见了吴定克 .福胜,傅特哈. 宁呢.波罗,尤克热.哎心.木都里,还有许许多多的赫哲人,他们正骑在一条带翅膀的大鳇鱼背上,向五节砬子飞去,越飞越高......
    一觉醒来,已经到佳木斯了。下船后我对尤克热.哎心.木都里和女鱼贩子说,你们等着,将来我还会去街津口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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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6-2 07:05: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黑龙江李冲 于 2018-6-2 07:06 编辑

赫哲族,是彪悍勇敢的民族。我与赫哲人交往四十余年,故事中的吴定克 . 福胜实有其人。其中的故事、赫哲人的风土人情,都是他告诉我的。街津口是个美丽的地方,也是赫哲人最大的聚集地,每年我都去两趟,我还曾经跟他们一起下过网,打过鱼。因此,好多人我都认识。每当我去的时候,见到我的人都说:你回来了?他们已经把我当成赫哲人中的一员了。我花了两天的时间,把十年前写的这篇游记献给经典文学网的朋友们,让朋友们通过我的文章来了解赫哲族,了解赫哲文化,了解中华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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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4 22:48:00 | 显示全部楼层
此时,江面豁然开朗,放眼望去,波光万里,水天一色,我们如同行驶在看不到边际的海洋里。江水也开始一分为二,而且泾渭分明,靠俄罗斯一边是浑浊的黑水,靠我们这岸是湛清的白水,形成难得一见的清水浊水同流一河,互不相融的奇特景观。黑白界限越往前走越明显,景色也越来越美丽。江中心的大小岛屿星罗棋布,这里简直成了鸟的天堂,成群结队的大雁、野鸭、白天鹅、鱼鸥、以及不知名的水鸟在水中游弋,远山近水在烟波中时隐时现,有如仙境一般。尤克热.哎心.木都里告诉我,这里叫三江口,是松花江与黑龙江的汇合处,松花江水白,黑龙江水黑,因此才有黑白两种颜色。这里离同江仅七八里左右,也叫“混同江”。
       我被眼前的景色陶醉了。几天的赫哲之行让我大开眼界,长了许多见识,知道了许多人一辈子都不知道的事情;看到了别人从来没有看见的东西;了解了连赫哲人自己都很少知道的风土民情。我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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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6-4 22:51:23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物鲜活,情节生动,精彩段落层出不穷。通过文字使我们了解赫哲人民,了解赫哲文化。感谢楼主,创作辛苦。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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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6-5 03:49:12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儿 发表于 2018-6-4 22:48
此时,江面豁然开朗,放眼望去,波光万里,水天一色,我们如同行驶在看不到边际的海洋里。江水也开始一分为 ...

谢谢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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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6-5 03:51:39 | 显示全部楼层
香儿 发表于 2018-6-4 22:51
人物鲜活,情节生动,精彩段落层出不穷。通过文字使我们了解赫哲人民,了解赫哲文化。感谢楼主,创作辛苦。 ...

老鲤在遥远的黑龙江七台河问候香儿,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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