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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黑龙江李冲 于 2018-5-31 16:40 编辑
早就听说赫哲人民风古朴,能歌善舞,遇到高兴的事就连唱带跳,今天我是开了眼界了。吴定克.福成的嗓音特别好,一板一眼,并不比郭颂逊色。 见弟弟唱完了,吴定克.福胜放开喉咙也唱开了: 啊啦,赫雷! 啊啦啊啦赫雷赫雷啊啦,赫雷! 啊啦啊啦赫雷赫雷! 远方的客人, 赫哲的朋友, 莫日根的后代, 渔猎的能手。 啊!赫雷,赫雷,朋友, 吃一口鲜美的塔拉哈。 啊!赫雷,赫雷,朋友, 尝一尝鲜美的鱼头。 啊啦赫雷, 干一杯再干一杯, 啊啦赫雷, 难得今朝相会, 愿把那东流的江水, 酿成那飘香的美酒, 请你喝个够, 啊啦赫尼哪,啊啦赫尼哪雷。 真挚的友爱, 欢乐的源流, 美好的光阴, 醉人的时候。 赫雷赫雷朋友, 舞一曲天鹅戏云朵。 赫雷赫雷朋友, 唱一支酒歌荡神州。 啊啦赫雷, 干一杯再干一杯, 啊啦赫雷, 难得今朝相会, 让我们心贴着心哟, 让我们手挽着手, 一起喝个够, 啊啦赫尼那雷。 啊啦赫雷, 情满江哟歌满喉, 啊啦赫雷 桦皮酒杯举过头。 三江美酒甜如蜜。 千杯万盏喝不够。 啊啦啊啦赫雷赫雷啊啦赫尼哪! 赫雷! 吴定克.福胜比他弟弟的嗓音还好,哥俩你一首我一首,越唱越高兴,最后竟然用赫哲语表达了: 郭鲁都波铁都哈, 古尼尼爱机都哈, 莫日根都扎嫩西特, 挖格切卡坦芒格尼, 赫雷赫雷都哈, 塔尔库恶么都机服伊, 赫雷赫雷都哈, 哈吐库地里机夫伊, 啊郎赫雷, 欧米西欧米欧米鲁, 啊啦赫雷, 哎宁都波堤巴抽哈, 恶吉吉格胡力西木克, 爱机都阿离K误鲁伊, 恶么西欧米阿恰哈, 啊啦赫尼哪雷。 歌声美酒,火炕生鱼,我被感动了,酒越喝越多,我醉了,真的醉了!我醉在街津口,醉在街津山,醉在黑龙江畔,醉在赫哲人的炕头上。哥俩让我也跟着一起唱,我推说嗓音不行,不敢班门弄斧,借着酒劲,给哥俩填了首渔歌子才算了事。 鳇鲟凉拌做鱼生, 赛过煎炒仔细烹。 赏小调, 品汤羹, 不枉此次赫哲行。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晚上,我酒喝得太多了,连吴定克.福成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由于昨天酒喝得太多,头有些疼痛,仔细一瞧,才发现我躺在吴定克.福胜家的一个小屋子里,房子四处透风,早晨火烧的少,有些冷。见我起来了,吴定克.福胜夫妇按照赫哲人礼节过来先是问安,然后打洗脸水让我洗脸。洗漱完毕,我到他们正屋的时候两个孩子还在火炕的西头睡觉,东面早放上了炕桌,酒菜也早已摆好了,还是生鱼片。吴定克.福胜给我倒了杯酒,说还得喝。我说“昨天喝多了,现在还头疼呢,不能再喝了。”吴定克.福胜说“透透。”我问他“透透”是什么意思,他说“透透”就是上顿喝醉了,下顿再喝点,这样头就不痛了。”没来的时候我就听说过,如果赫哲人请你喝酒你不喝就是瞧不起他,他会不高兴的,轻者用赫哲话骂你,重者就要掀桌子打人了。据说赫哲男人都有杀人指标,就是杀了你他也不偿命。你喝的越多,他越高兴,不把你喝醉了他是绝不罢休的。没办法,客随主便吧,我也只能听之任之了,硬着头皮端起了酒杯,这天早晨我们俩又喝了一斤多。别说,经过这一“透”,我的头还真的不怎么疼了。 饭后我提出要去江边看看,吴定克.福胜愉快地答应了,下炕穿鞋领着我就出了门。 这里是高纬度地区,冬天日照时间短,已经九点多了才出太阳。今天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没有一点风,比起昨天我来的时候有天壤之别。三九天,这样的天气已经很难得了。放眼望去,村子里不见一个人影,老百姓可能刚起床,家家烟囱冒着缕缕白烟,空气中弥漫着木材特有的烟味。吴定克.福胜领着我拐了个弯,又穿过一条长满柳条子的冰封小河,很快就到达了黑龙江边。我们在昨天远远看到的那个有凉亭的小砬子前停了下来,大江正是在这里转弯的。这里岸边到处都是用木板做成的小船,有大的,也有小的,让人联想到夏日渔业的繁忙。沿着小砬子的羊肠小道我们攀登了上去,砬子上面离凉亭不远处分别立着两块界碑,一面写着中国,另一面写着俄文,大概是苏联。吴定克.福胜告诉我,对岸就是老毛子。我顺着他的手望去,不见一点村屯和城市的影子,看到的只有一眼望不到边的枯黄草木在寒风中摇弋,我从书上知道中苏以黑龙江主航道为界,就让吴定克.福胜陪我下去,到中苏边界的零点看看。今天虽然村子里没有风,但毕竟是冬天,大江上的风还是不小,又是早晨,人在冰面上感觉有些冷。随着我们俩往江中心移动,冰面开始出现轰轰隆隆雷鸣般响动,一会儿这里砰的一声,一会儿那里啪的一声,我有些害怕,就问吴定克.福胜冰面能不能破裂?能不能把我们俩掉到大江里?吴定克.福胜说:“没事,你就往前走吧!这么厚的冰就是跑汽车也没问题。”在他的指引下,我终于到达了主航道。一脚踏两国,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语言形容。遗憾的是当时我买不起相机,如果留个照该多么有意义呀! 正在我无比兴奋的时候,突然发现,远处在我方岸边百米开外冰封的江面上零散分布着许多简易帐篷。就问吴定克.福胜那些小房子是干什么的?他告诉我说,这是他们赫哲人冬天打鱼看网的网房子。 听说冬天能打鱼,我拉着吴定克.福胜就好奇地向最近一个网房子走去。这是一个用茅草搭建的窝棚,里面坐着个看渔网的老人,吴定克.福胜说“窝棚”赫哲话叫草戳罗子。我打量一下,这种草撮罗子面积很小,只能容纳两三个人弯着腰坐在里面。吴定克.福胜和看网老人打招呼:“额撒爱伊!”(后来才知道意思是大叔好。)老人回答说:“爱伊!(好!)”再往下两个人的交谈我就什么都听不清了,语言即象日语或朝鲜语,又象蒙古语,还夹杂着些俄语。他们交谈了一阵子,老人递给我一个木头小板凳,用汉话对我说:“你坐下,这是我侄子。我们赫哲人都是亲戚,到这里你就别见外。”我坐下后,吴定克.福胜找了个圆木墩也坐了下来,这时候我才仔细打量了这里,原来在窝棚的正中间有条一米多宽,两米多长的冰槽子,冰槽子里面正下着鱼网,透过大江里潺潺的流水,有七条网线吊在窝棚的横梁上,在网线离开水面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有七个酒盅大的铜铃铛,分别拴在网线上,我问老人:“大叔,这是什么网啊?”老人说:“这是铃铛网。”正在我打量的时候,突然铃铛响了,“叮叮!当当!”老人家一伸手突然把冰槽子里的鱼网拉了出来,吴定克.福胜也伸手帮忙接应,两个人忙活了一两分钟,鱼网才被全部拉出水面,原来是条十多米长的圆形袖子网,网里有条黑乎乎的大鱼翻滚着,吴定克.福胜让老人拽着网纲绳,他伸手把鱼网拉出了水面,接着从鱼网的末端打开一个绳扣,大鱼被放到了窝棚外面的雪堆上。鱼突然出水,不停地拍打,来回滚动,老人拿起一根擀面杖粗细的园木棍,使劲照鱼头打了几下,鱼鳃顿时冒出了血,扑棱几下就不动了。正是冬天,外面有零下二三十度,没多长时间,大鱼就冻成了冰棍。这是一条十多斤重的大狗鱼,样子相当凶猛,肚子鼓鼓的,看来吃了不少小鱼。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子捕鱼的,就问主人这铃铛网是怎么捕鱼的?利用的是什么原理:老人家说非常简单,就是把袖子网放到冰冻的大江上,靠着水流等鱼进网,在鱼通过网口的时候刚好碰到放在网口的七根线,鱼线一动,上方的铃铛就响了起来,这时候把网口一收,鱼就跑不了啦。正在我和老人聊天的时候,吴定克.福胜把冻僵了的鱼拿进了窝棚里,拿出鱼刀,瞬间把鱼皮扒了下来,然后把鱼肉削成了鱼片,老人拿出盐、醋和辣椒面,把鱼片倒在一个笨重的桦木盆里,拿起用苕条棍做的筷子拌了拌,然后拿出一瓶白酒,让我和他侄子吴定克.福胜吃。由于才吃过早饭,我说:“谢谢大叔!我们刚吃过,不能再吃了。”老人说:“我们赫哲人有个规矩,有客人来,进屋必须三杯酒。”吴定克.福胜也说:“你就象征性喝点吧,这是规矩,要不然老人家会不高兴的。如果你坚持不喝,就是瞧不起他。”万般无奈,也是入乡随俗,我只得端起老人倒在桦树皮碗里的酒,先喝了一口,然后把碗递给了吴定克.福胜,他也喝了一口,最后是老人家,他端起碗咕咚就是一大口,足有二两多,放下碗,对我说了句:“伊玛哈基夫路。”我一时有些茫然,看了一眼吴定克.福胜,他说:“让你吃鱼。”老人家见我不懂,笑了。他马上改用汉语说:“没什么好招待的,是你给我带来了好运,才捕到了这条鱼,吃吧。”说着把用苕条削成的筷子递给了我和吴定克.福胜,我接过这特殊的筷子,夹了一片生鱼放倒嘴里。别说,在冰天雪地里品尝着这种特殊的菜肴,细细咀嚼还真有一番情趣。老人告诉我说,他们赫哲人是渔猎民族,生活中离不开鱼,生鱼片是他们招待客人的最好食品,刚出水的鱼最新鲜,让我多吃点。我坚持说刚才在吴定克.福胜家已经吃过了,老人说打鱼人的窝棚就是家,大老远到了这里无论如何得吃点。 正在我们喝酒的时候,铃铛又响了,老人和吴定克.福胜忙活一阵后又网着一条大鱼。 在老人这里饮了几口酒,我示意吴定克.福胜离开,老人热情地把我们送走。 出了老人的铃铛网房,吴定克.福胜说领我去后山他阿玛(父亲)家,说那里是他们家的老宅,他就出生在那里。我正要了解赫哲人土著文化,就愉快地跟着吴定克.福胜沿着山脚,顺着冰封的黑龙江向下游走去。 在又一个大转弯的地方,一座高耸入云的悬崖出现在眼前,吴定克.福胜告诉我这里叫吴家砬子,人们叫白了,都叫五节砬子,他的父母就住在砬子悬崖旁边的密林里。 我们沿着悬崖向上攀登,在半山腰的一块平地上,有个靠山坡建成的地窨子,这就是吴定克.福胜父母的家了。所谓地窨子,就是在地下挖三四尺深的长方形半地下房子,多数不留窗户。 吴定克.福胜父母家的地窨子也没留窗户。 吴定克.福胜告诉我,他们赫哲语称地窨子为胡日布,在我们俩正聊的时候,“胡日布”的门开了,一个花白胡须的老人走了出来。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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