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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王生不易 于 2018-3-14 20:54 编辑
山风吹梦看鼠眠 铁山君 老鼠娶亲,老猫吃惊:真当偶不当菜了吗?
四面皆山,学校是山中景物一点。 那个学校不大,离镇上也就三里多路。说是镇子,其实小得可怜,从镇子的东头走到西头,满打满算绝对不会超过十分钟,用当地人自谑的话说:一泡尿可以围着镇子转三圈。除了买一些紧要的生活用品外,平时我是懒得去镇上逛的。 那时,正是秋风萧瑟的时节,吃过晚饭,便是掌灯时分,夜幕犹如一床巨大的毛毯,把一片群山、山坡上的学校揽在了它的怀抱里。下了晚自习,默默地站在山坡的教室外面,看那一片黑黢黢的远山,如剪影画儿一样嵌在天边,山仿佛和雲粘在了一起,夜风吹过,山仿佛在随着雲一起飘动。 宿舍就在教室旁边,老师宿舍和学生宿舍挨着,说是便于管理。学校很注重节约,下了晚自习,教室和办公室就得关灯,要想看书只能回宿舍了。我把自己住的宿舍起名为“陋室”,是想沾点前人的光来显摆自己的“品位”,现在想起来,觉得挺可笑的。不过,无论是年轻人还是上了岁数的人,喜欢附庸点“风雅”之类的玩艺也没什么坏处,精神层面的东西有一点总比一片苍白要好。 我的“陋室”面积是挺大,因为是用旧教室改造的,所以显得很空旷。两面墙共有四扇大窗户,只是窗户玻璃早就“粉身碎骨”了,用白色的塑料薄膜蒙在木窗格上,再用图丁固定住。山风大一点的时候,塑料薄膜就会发出“噼噼叭叭”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敲门,尤其是夜半时分听到这种声音,心里还是不住地打鼓,我要是对你说我的胆子大,对那东西一点都不害怕,这话要说出来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信! 我的床就在房子中间,床头靠墙,床对面墙上挂着一幅油画,上面画着“迎客松”,可能是因为挂的时间久了,画面都是灰扑扑的看不清楚,蒙胧得很,一点亮色也没有。好在画框的下方靠墙摆着一张旧皮沙发,看上去像模像样,可人一坐上去,立马就陷入沙发里,一点儿弹性都没有,不过,坐久了也就习惯了窝在里面的感觉。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窝在沙发里闭目养神,回味一下一整天来都忙了些啥子名堂。 山里的风与城里的风不同,城里的风总觉得有点暖意,而山里的风却是寒凉寒凉的,尤其是秋天。山风从瓦檐间、门缝间、窗户间那些个难以设防的空间杀进来,一阵一阵的像冲击波一样。坐在沙发里,不大一会儿,膝盖以下似乎都麻木了,用手敲击一下,麻麻的,一丝冷风刺骨的滋味袭上心头,于是,便仓皇地逃到床上,希望去梦乡中“避难”。 其实,根本就无法安睡,不时有查夜的老师经过,偶尔还能听到训斥尚在“天方夜谭”的学生的声音,不过,最让人难堪的应该算是山里的老鼠。我一直以为老鼠应该把家安在城里才对,城里的物质多丰富啊,一年四季吃喝不愁,这地方,穷山恶水,一片片的荒山野岭,贫瘠荒凉,老鼠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能有好日子过吗? 起初,朦肬中听到“吱吱吱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还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进入了童话世界!醒来后再仔细一听,床下真的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而且还很密集,我拉亮电灯,看到老鼠被我惊扰得四处乱窜,我都担心有没有老鼠不小心撞到墙上的。我关了灯,片刻间,老鼠又“故伎重演”,闹个不停。我想,只要它们不“闹出格”爬上床跟我“亲密接触”,那就让它们可劲地闹好了。反正都是过日子嘛,只要互不干扰就行。 时间一长,晚上睡眠不足,眼睛里像是挂着血丝。年级主任很关心地提醒我晚上看书别太晚。我便把夜晚的“奇遇”跟主任说了,他笑了笑,一点也没感到惊奇,拍了拍我的肩膀,大概是笑我少见多怪吧。 后勤科派了一个师傅来查看我的宿舍。他仔细地巡查了一下房屋,墙角处大大小小的洞口有十几个,用洋镐一挖,居然发现洞洞相通,有的洞里还储存有生花生米以及其它的野果子。师傅说这山里人家少,有人家的地方,老鼠当然就会跟过来住,房前屋后的打地洞,像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你要是不习惯,过几天弄点水泥和点沙把洞口堵上就行了。听师傅这口气,大概是嫌我太小题大做,老鼠又没招惹你,你跟这些畜牲较劲有意思吗? 师傅走后,我等来等去,也没等到水泥和沙子来堵洞口,不知是那位师傅忘记了这事,还是他以为这种小事司空见惯不屑一顾。慢慢地,我也适应了那些老鼠一到夜间就昏天黑地的折腾,甚至后来,我还时不时地把一些剩饭剩菜放到墙角的洞口处,算是给那些老鼠“加餐”,那时,它们就在灯光下旁若无人地大快朵颐,灯光虽然亮着,但对它们而言,已经习以为常,不再具有任何恐吓性杀伤力。 有一天晚上,我突然听到“嚓嚓嚓嚓”的声音,开灯一看,一只老鼠居然在咬放在皮沙发上的一本书。我一时恼怒,顺手拿起床头的一本书使劲朝那只老鼠砸了过去,惊得周围的老鼠“哗”的一下全窜到地洞里了。我下床过去把书都捡起来放到书桌上,又拿起一根木棍在每个洞口使劲地敲打几下以示警告:没王法了! 熄灯上床睡觉。一会儿,墙角处发出一阵响动。我侧过头一看,好家伙,一大溜的绿豆眼正朝着我看,那神态似乎在说:都一个屋檐下住着,何必生气嘛? 我屏住气不做声,盯着这些“绿豆眼”,结果,它们大概以为事情都过去了,又开始上窜下跳地疯闹起来,完全无视我这个人的存在,把这个“陋室 ”也当成了它们的家。日子一长,彼此也便成了“陌生的朋友”,如果有哪个晚上,这些“绿豆眼”朋友不闹腾一番的话,我还真有点不适应,觉得空落落的,甚至疑心它们是不是见了我的气,跟我“不辞而别”了!? 我记得廖沫沙先生有一幅漫画:床上主人酣然入梦,梦中笑意挂在脸上;床下老鼠正在举行婚礼,新郎西装礼帽新娘雪白婚纱长裙,气氛端的热闹。看罢眼前的景象,再一想起那幅漫画的内容,不禁笑从中来。想到自己处在穷乡僻壤,和山风相拥、与老鼠为邻,就那么相处了三十多个日日夜夜,不禁感慨万千。于是,拈笔记下了那一段带领学生去乡村中学实习的难忘生活,也算是自己留给自己的一份珍贵而独特的纪念吧!
—— 写于2018年3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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