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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崔莱之死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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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25 21:27: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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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青龙洞煮 于 2018-2-25 21:58 编辑

崔莱之死前传
作者:青龙洞煮
      刘秀琴的突然出现,让崔莱一时难以接受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他觉得刘秀琴不该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不该来打扰他们一家的生活!但听着饱受折磨的母亲声泪俱下地诉说完刘秀琴的遭遇后,崔莱不禁又心软了下来,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看着母亲额头上的褶皱以及布满青丝的双鬓,他的内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母亲,更不知道该如何来安慰自己的母亲。
      母亲用纸巾擦拭着满是血丝的双眼,断断续续地对他哭诉道:“儿子!妈本打算不告诉你,但是,秀琴她……实在是太难了……她毕竟也是你妈我亲生的,既然她来找我,妈怎么忍心……妈这辈子总觉得对不起她,她那么小就被妈丢下了……现在又离了婚……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带着一个有病的孩子,有多难哪!……她现在这样的情况,妈不帮帮她,还有谁能帮她度过难关?我……妈是想让你能……”边说着,边泪如泉涌。
      原来,母亲年轻时还是中学生的时候,便和第一任丈夫谈起了恋爱。从学校毕业出来,不到半年,两人就草草结了婚。那时,他俩都还是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根本不懂啥叫爱情,啥叫婚姻,双方的父母也没过多地了解各自的家庭情况,就给两人办了喜事。随着女儿刘秀琴的出生,生活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他们小两口的感情也出现了裂痕。直到有一天,她发现自己的丈夫又喜欢上了别的女人,便毅然决然地选择和他离婚,那年女儿刘秀琴才两岁。法院把女儿判给了她的前夫,问她是否同意净身出户,她立刻爽快地签了字,头也不回地就走出了法院,任凭女儿刘秀琴在法院的大门口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要妈妈”。
      女儿毕竟是母亲的心头肉,即使后来再婚,并生了儿子崔莱,仍然断不了他对女儿的牵挂,女儿的音容笑貌总是出现在她的睡梦里。随着年龄的增长,女儿更加让她难以割舍,但她却只得把对女儿的思念默默地藏在心里。不久前,身在临县的女儿刘秀琴还是找上门来了。她不是来找母亲兴师问罪的,而是来寻求母亲帮助的。这时,她才知道女儿刘秀琴居然也离了婚!还有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八岁儿子!在得知女儿的境遇后,她更是感到了羞愧和自责!她为女儿的命运感到了深深的内疚!
      刘秀琴很晚才成家,直到28岁才和一个出租车司机结婚,婚后一年多,有了一个儿子。在她三十五岁这年,因为丈夫有了外遇,双方便协议离了婚,儿子归她抚养。本打算一门心事好好把儿子培养成人,可天有不测风云,这年的冬天,儿子却得了白血病。
      为了给儿子看病,她不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了很多的外债。在儿子住院期间,医生告诉她,可以选择做骨髓移植手术,目前这种移植手术治愈的成功率已经很高,但做这个手术费用很高,而且,实施手术的难度也很大。难就难在,在世界红十字会登记备案的骨髓捐献者人数寥寥无几,而且,还不一定能找到配型适合的捐献者,要在茫茫人海里找到配型适合的人,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况且,全国各地登记在册等待做这个手术的白血病病人数以万计,各自要找到血型配型符合的捐献对象,无疑似大海捞针一般!因此,要实施这个手术,前提是必须要找到配型适合的健康捐献人选。不过,医生还进一步解释说,在同血型的亲人间寻找合适的对象成功率会高一些,要是孪生的兄弟姐妹之间,配型的成功率会更高。
      听完医生的交代,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做骨髓移植手术,并立即做了备案登记。可是,时隔半年,她几次打电话到医院询问,可医院方面都称一直没有能找到配型合适的捐献者。她想,儿子的病情等不及,既然医院没有找到配型合适的人选,她自己的血型和儿子不配,那么,母亲后来的儿子是不是可以试一试呢?她再次打电话给医生,医生告诉他,值得试一试。她通过多方了解,得知母亲的儿子崔莱开着一家公司,看上去经营得不错。几番抉择之后,她终于下了决心,找到母亲,把事情向她和盘托出,期望母亲能看在养育自己的情份上帮自己和儿子一把,只要崔莱能给儿子做配型检查,她愿意当牛做马地报答这个兄弟。
      崔莱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瞒着自己的父亲和妻子蔡青,去苏州医院做血型配型检查。他不想让母亲再煎熬下去,答应了这个从未谋面的姐姐的请求。
没想到的是,配型居然成功了,符合率竟然达到了99%。这意味着,崔莱可以成为刘秀琴儿子手术的骨髓捐献者,这令兄妹二人激动不已。刘秀琴在激动之余不免为即将要支付的一笔巨款而再次担忧起来。崔莱对刘秀琴母子的境遇颇为同情,同时也被他们母子的情感所感动,当即表示,钱先暂时由他出,等把孩子的病治好了,再慢慢还钱不迟。刘秀琴和儿子感动的双膝跪地,流着热泪磕头要谢他,崔莱听着孩子亲切的喊着“舅舅”,也不由得被她们母子感动得落了泪。他扶起她俩,忙安慰道:“姐!咱是一家人了,不必这样……”就这样,骨髓移植手术在苏州的大医院如期进行了。
      然而,事与愿违,骨髓移植手术做完后半年,孩子再次出现高烧不退的状况,刘秀琴和崔莱只得又把孩子送进了苏州这家医院。医生告诉他们,孩子的病情复发了,发生了严重的感染,并发败血症,治好的希望不大。医生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击倒了刘秀琴,她当场就瘫倒在医生办公室里……
      几天以后,八岁的孩子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就这样离开了他的母亲和刚认识不久的舅舅、外婆。刘秀琴想到自己一无所有,还欠着一屁股的债,素味平生的弟弟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却结果还是失败了,她悲痛万分,神情恍惚、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医院,由着崔莱打理着孩子的一切后事。
      为了安慰姐姐,母亲和崔莱在临县的刘秀琴家住了几天,生怕极度悲伤的刘秀琴再出什么意外。然而,公司的业务也不能耽误,白天他还得回公司,就这么着,他有好几天没回家了,奔波在公司和临县之间。
      在一个星期天的早上,他接到了妻子蔡青打来的电话:“你在哪?死哪儿去了?这都几天了?孩子你也不管了……你还要不要这个家了?”面对妻子连珠炮似的质问,崔莱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既没心情,也没准备好如何来回答妻子询问他的理由。
      他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答道:“这几天公司业务忙……加班。没工夫……”
      蔡青质问道:“业务忙?!你骗谁呢?我昨天才去公司的,咋没见你在啊?!”
      他无名之火腾地升起,朝着话筒大声说道:“业务天天在公司做啊?!”说完,便生气地挂了电话。
      手机再次又响了起来,无名的怒火在他心中翻腾着,却找不到发泄对象……他还是按耐住了,却终究没接电话。
      遭到重创的刘秀琴面色蜡黄,万念俱灰,头发凌乱地躺在沙发上,一脸的落魄和挫败感,有气无力地对他说道:“好兄弟,你还是回去吧……不用在这儿陪着……你不要怪弟媳妇……你放心,姐不会做傻事的……”
      崔莱看着她憔悴的模样,还是有些不放心。心力交瘁的崔母流着泪也劝他道:“儿子,你还是回去吧……这儿有我呢……蔡青也不容易,再说公司还有那么多的事……你还是回去吧。”
      崔莱听了母亲的话,只得惴惴不安地离开了刘秀琴家,骑着踏板车先去公司看看,才回了自己家。
      一进家门,妻子蔡青在大门口便劈头盖脸地问道:“你到底去哪儿了?”崔莱支支吾吾地撒了一个谎道:“我……我……我和我妈到外地串亲戚去了……”
      蔡青一脸的不信,又问道:“你妈?怎么好好的到外地去串亲戚?我咋没听你说过有什么外地的亲戚?”她思考了一会儿,忙又问道:“你先前不是说业务忙,加班的吗?”
      见崔莱一时语塞,蔡青似乎明白了过来。双手叉着腰,冷笑着问道:“好啊!你居然骗我!说!到底干什么去了?”
      崔莱辩解道:“真的!没骗你,我和我妈真的去了外地!不信你问我爸……”他无法把实情告诉她,只得躲闪着蔡青犀利的目光,眼色恍惚着,言语里也少了以往的自信。
      蔡青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继续冷笑道:“编!编!你就编故事吧!我看你是不想再在这个家过了……”
      崔莱被她咄咄逼人气势逼迫着,感觉全身就像被仙人球的细短刺扎了,既隐痛得难受又甩不掉。话没出口,却自矮了半截,他央告道:“蔡青,我说的是真的……你可以问啊?”
      他的央求更加证实了蔡青的猜测。她气的脸色发白,哭着奔进卧室,“砰”的一声紧紧地关上了卧室的房门,再也不理会他了。任凭崔莱怎么苦苦哀求,她始终也不开门。        崔莱不得已,当晚只得住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去了。
      第三天,母亲打来电话,说刘秀琴已经好多了,去保险公司上班了,他才舒了一口气。崔莱在电话里把和蔡青闹别扭的事情也对母亲说诉了一番。母亲答应他把刘秀琴母子的事情告诉蔡青,崔莱觉得借钱给刘秀琴的事情暂时先不说给蔡青知道,以免生出事端。他又闻听母亲依然在为刘秀琴和外孙子的事情而自责,为了不让母亲继续伤心难过,他又不得不再次在电话里极力地安慰了母亲一番。
      这天晚上,崔莱回了家,一家人吃了晚饭,夫妻二人上床后,他便把事情与妻子又详细地叙述了一遍,并故意撇开借钱的细节。蔡青听了丈夫的话,也不由得同情起了刘秀琴母子遭遇到的不幸,并狠狠地落了些泪。心里却又怨恨丈夫把这故意事情瞒着她,便不理睬崔莱。任凭崔莱好说歹说,只是背对着他,不肯就范,弄得崔莱心里很不痛快。
     一个多月以后的一天早上,崔莱在公司处理一些合同的文案,朋友邵军突然造访。两人在会客室的沙发上抽着烟。闲聊了一会儿,崔莱问道:“老同学,你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有什么话就说吧!”
      邵军骂道:“你还别瞎说!今天找你小子还真有事……”他往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前段时间我知道你有事,也没敢打扰你,这不,你有空了才敢来找你。”
      崔莱来了些兴趣,嘴里却笑骂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也往烟灰缸了弹了弹烟灰。
      邵军道:“唉!你老弟咋不信任人呢?告诉你!这回是绝对的好事!是大生意也……”他故意拖长了声音。
      崔莱笑问道:“哦?是吗?那你倒是说说看。”
      邵军道:“就问你想不想赚大钱吧!”
      崔莱道:“别卖关子,直说吧,啥大生意?”
      邵军忙在烟灰缸里掐灭了手中的烟头,侧身贴近崔莱,对他附耳小声说道:“哥们这次找到一个大工程!”
      崔莱笑道:“这有啥新鲜的,你老兄本来就是做大工程的么!”
      邵军忙解释道:“唉?!你不知道!这次和以前的可不一样?”
      崔莱问道:“咋不一样了?”
      邵军忙又贴着崔莱的耳朵嘀咕了好一会儿,说得崔莱忙不迭地摇头。邵军见崔莱不信任自己,便有些泄气,但又不死心,又说道:“这好事你不想做,可别怪老兄不帮衬你了……”
      崔莱道:“老兄,这活我以前可从来没有做过……我倒是想做,可我也不会做啊!”说得邵军悻悻地不住摇头,并再次劝说他,让他再考虑考虑合作的事。
      又闲聊了几句,邵军见崔莱毫不动心,便借故要走。他临走时又说:“哥几个要是真想把兄弟一把,借点钱给我,那才是真帮忙!这个工程少说也得我好几十万的垫资呢……”崔莱欲挽留他吃完饭饭再走,见他执意不肯,只得为难地说道:“老兄,最近公司资金有些紧张,下个月一定连本带息给您送去!”
      邵军听了,这才面露喜色,笑着说道:“行!你老兄我还是相信的……”说完才出了门。
      崔莱很客气地把他送到了公司的楼下直到见他上了车出了院门才回办公室。
      崔莱坐在办公室里,脑子里开始思考起来。
      几年前胡兵和邵军两人合资开过一家小厂,两人各占了50%的股份,并约定由胡兵负责管理公司内部事务和生产,邵军负责联系业务和销售。开始时公司生产和经营都还不错,业务蒸蒸日上,不仅有几十万的流动资金,而且所欠货款也不多,一派籽麻开花节节高,欣欣向荣的景象。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邵军却突然提出要撤资。胡兵无奈,只得让他撤资,令他没想到,邵军把所有的客户资源也都带走了。公司经营一下子陷入了困境。后来,经过胡兵多方努力,苦撑了好几年才有了今天的起色。崔莱和古流几个朋友见邵军的新公司规模相对比较大,人脉关系比较广,路子也挺野,有时候又不得不和他发生业务上的一些联系,因此,在关系上都和他保持着若即若离的程度,表面上把他当做朋友,背地里只把他当成一般的生意人,尽量不去得罪他,除了和他有单纯业务上的一些往来,绝对不会和他有太多经济上和情感上的纠葛,更不用说谈合作的事情了。
      崔莱的公司这两年才刚刚起步,流动资金也比较紧张。从母亲那儿得知刘秀琴,还带着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儿子,并想得到自己帮助的时候,崔莱的确犹豫过。当他看到母亲成天在焦虑、自责和愧疚中度过,实在于心不忍,同时,他也被刘秀琴的执着和坚韧,孩子的天真所感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他还是决定帮助这个姐姐和她的儿子,同时,这也是在为自己的母亲分忧。因此情急之下,他不得已才向几个朋友借了二十几万块钱给刘秀琴的儿子治病,其中包括邵军的五万元。
      但他不得不瞒着妻子和除了胡军以外的几个朋友。因为这事,对蔡青来说太过突然,尤其自己也解释不了在公司比较困难的情况下,为什么非得替这个母亲刚认下的外孙花那么多钱治病!他不能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所有的朋友,因为他生怕哥几个嘴快,再把这件事转告给自己的妻子蔡青,那就有可能会出现自己难以控制的局面而生出事端,孩子有可能因此而夭折,母亲也可能因此而在内疚和自责中度过她的余生,这些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由此,他决定自己克服困难,暂时对妻子和朋友们隐瞒一切,等姐姐的儿子病好了,再告诉蔡青也不迟。虽然崔莱知道邵军的为人,但他当时的确没办法,因为事情紧急,来不及办理贷款才不得已向他借的。他分别从几个好朋友那儿共借了二十几万,包括在邵军那儿的五万块钱。其实这五万块,对于邵军来说,根本就是九牛一毛,然而,对于当时状况下的崔莱,却感到有些压力。当想到,邵军他今天既然已经开了口,自己就必须要尽快地还他,免得他到处乱说。好在刘秀琴在保险公司上班,早就给她儿子买了保险。一个月前,理赔的材料已经提交上去了,应该最近就要赔付了。也许,等理赔完了,就有些钱了。想到这,他硬着头皮给刘秀琴打了电话。
      这天又是周末,邵军打电话来,说约好了哥几个一起吃晚饭,还是在崔莱公司附近的那家“天天酒店”。崔莱忙完了手中的活,对崔杰交代了几句,便出了公司,来到酒店。跟酒店前台打了招呼,让他们把今晚的帐仍旧记在他的名下。这是他的习惯做法,他觉得,朋友到了自家门前,总不能让客人在家门前掏钱付账吧?!
      崔莱进了包间,见古流、徐柳、邵军、胡兵、连萧、金鑫几个早已如约而至。
      哥几个随意坐了,等邵军点完了菜,崔莱便给大家发烟,哥几个开始抽着烟聊天。
      古流道:“哥几个,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金鑫鄙视他道:“你能有啥好消息?”
      古流道:“你别不信,听我说完,你就知道是不是好消息了!”
      众人却都不看着他,只是笑。他见几个都不信,便佯装生气道:“你们不想听?!那我可不说啦!你们可别后悔哦!”
      金鑫忙笑道:“他们不听,我听啊!你说……”
      古流道:“你们知道咱县城西山的那个矿吗?”一句话引得大家把目光都聚焦到他的身上。他继续说道,“听我老叔说,这是个铜矿,价值连城!储量在数亿吨呢!”
      众人都失望地纷纷骂他,金鑫道:“狗屎!当啥事呢!这谁不知道啊!”
      古流神秘地说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众人不免又看着他,听他说道:“咱这县城城区就在这矿脉上呢!我老叔讲,国家要开矿,咱这县城得整体搬迁呢!”众人又笑他道听途说,纷纷摇头,说他老叔的话不可信。
      邵军听了,动起了心思,说道:“这要是县城整体搬迁,那可不少钱啊!”
      古流说道:“那可是好几百个亿哦!你们想,这搬迁的话,咱可是捞着好机会了……你们说,这算不算好事啊?”
      邵军道:“怕这消息未必是真的……你老叔这消息是从哪儿得来的?”
      古流道:“我老叔是搞地质的,是省地质勘探队的老地质员,现在退休在家,说是省委的领导说的……前天我去看他,亲耳听他这么说的!”说得邵军眼睛里不由得一亮,忙问道:“啥时候有空咱去见见你这位老叔。”古流道:“没问题!”其他人却都不以为然。
      不一会儿,酒菜上桌,众人开始动起筷子,推杯换盏起来。崔莱正为一笔货款的事而烦恼,便觉不胜酒力,半杯下肚,便感觉有些头晕起来,便推脱着不再喝酒。
      徐柳见他不动酒杯,便说道:“哥们!咋不喝了?”
      崔莱答道:“我酒量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徐柳举杯道:“哥几个好几天没在一起喝了,今天怎么着也得喝几杯。”崔莱苦笑道:“这算啥理由啊?”只是还不动杯子。
      邵军接过话头说道:“崔莱!心情不好?”
      崔莱道:“没,我酒量本来就小……你们喝……”
      古流问道:“哥们,有啥困难说啊?!咱兄弟谁跟谁啊?!”崔莱只是苦笑。
      邵军见状便知他真的有事,忙问道:“兄弟这是遇到啥困难了吧?”
      崔莱叹息了一声,道:“难哪!一言难尽啊……”
      徐柳笑道:“这就不对了,前段时间你就说困难,咋还没过去啊?你说!有困难直说,只要是兄弟们能帮的,绝不含糊!”
      胡军见他只是笑而不答,便也问道:“崔莱,你有啥困难就说么……”
      崔莱见众人纷纷表态,都似乎愿意帮自己,颇为感动,正想说出实情,突又想起那天邵军在他公司里说的话,却又忙改了口道:“没事,再高的火焰山我都趟过来了,还怕啥!”说着,举起酒杯站起身来对众人感谢道,“谢谢弟兄们对我的关怀和帮助,我敬敬哥几个……”和哥几个分别碰了杯,一仰脖子,干了杯中的半杯白酒。众人表示赞同,都也喝了。
      邵军给几个人边斟酒便笑着道:“各位,要我说,崔莱肯定不是为了钱的事?”
      连萧忙问道:“那是什么事?”
      邵军答道:“这你还不知道……”他朝着外边挤眉弄眼地使着眼色,眼神里充满着嘲弄的意味。
      众人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胡军却立即笑骂道:“你狗日的没正经!他哪像你……说他包养小三?我坚决不信!我看他崔莱即没这个胆子,也还没那个本钱!”
       邵军反驳道:“这可不见得,这要是送上门来的,能不吃?不吃白不吃啊……哈哈哈……”众人听了,一阵摇头,并不住地笑骂他没正形。
      崔莱听了,也不辩解,也不发怒,只顾自己吃菜。胡军见他不温不火的,也就没替他说话。哥几个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敬酒。
     这一来二去的,崔莱不觉酒喝了三杯酒。期间,他到包厢外接了一个电话,是刘秀琴打来的,告诉他保险公司的理赔金到了,有三十几万,让他明天就过去拿支票。崔莱听了这个消息,一下子来了劲头,又多喝了一杯,不觉已接近子夜时分。
      邵军此时倒是还清醒着,见崔莱已经有了些醉意,有意要灌醉他,让他出丑。便坚持要崔莱再喝一杯,崔莱坚决不喝,他便装醉,拿话挤兑他道:“咋了,咱……都是……都是弟兄,我……我……这一杯酒你……你偏偏……偏不喝,看……看……看不起人啊……”
      胡军见崔莱被他这话激了,醉眼迷离地站了起来,晃动着身子,端着刚刚斟满的酒杯,便想往嘴里倒,便一把就把他的酒杯夺了过去。并对邵军说道:“邵军!崔莱醉了,不能再喝了……”可没想到崔莱说道:“我……我……没醉!谁……谁……谁说我……醉了!”又把酒杯给夺了回去。他仿佛双脚踩着棉花,没站稳,又差点摔倒,酒杯里的酒也撒了一半。坐在身边的古流忙起身一把将他扶住,才想去抢他手里的酒杯,却见他一仰脖子,把剩下的半杯酒又喝了下去。喝完了酒,崔莱一屁股就跌坐到椅子上,低了头“哇哇”地对着地板吐了起来。邵军见目的达到,便拍着双手大笑起来,胡军和古流见他如此人品,便十分厌恶。两人一脸的怒气,慌乱地替崔莱擦拭衣裤上的秽物。
      快凌晨一点时,几个人才散,胡军和古流只得把醉酒的崔莱送到就在附近的公司,让他就在沙发上休息一夜。胡、古二人恨死了邵军,却又没法,折腾了大半宿,才离开崔莱的公司各自回了家。
      早上五点多,极度口渴的崔莱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公司的沙发上,才懊恼自己晚上喝了太多的酒。突然想起昨晚上刘秀琴打来的电话,便草草地梳洗了,喝了大半瓶的冷开水,吃了几块饼干,感觉自己也好了很多,便下了楼,戴上头盔,跨上那辆停在公司院门里的红色本田125踏板车,出了公司,赶往临县刘秀琴家取支票。
      他一路开着踏板车一边盘算着:他必须尽快赶到临县刘秀琴家,也许中午还能赶回来。今天是还货款的最后期限,他可以在今天中之前把上次的那笔货款打给供货方,这样就能避免再次失信与供货方,以挽回公司即将崩塌的形象,解除由于原材料的断供而给公司带来的负面影响。剩下的钱,首先要还邵军的五万,然后再还徐柳……还得把刘秀琴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妻子蔡青,毕竟是自己的妻子,她终究有一天会知道真相的,他会体谅自己,也能够理解自己的苦衷的!想到这些,他的心里不免有些激动,也自信起来,不免加快了车速。
      出来的早,此时大街上人和车也不多,崔莱拐了几个弯,便上了130国道。没过多久,他就看到前面一辆蓝色三轮电瓶车行驶在马路中央的黄线上,因为时间还早,国道上的车辆也很少,这辆三轮车在机动车道当中与他同向行驶,显得十分地醒目。在离三轮车十几米地时候,崔莱按了踏板车的喇叭,“滴滴”两声,也许提醒了前面那辆三轮车上满头白发的驾驶员,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迅速从黄线向右侧机动车道的白线靠了过来……在右侧道路上快速行驶的崔莱怎么也没料到,电瓶三轮车会突然转向路边!他不由得大惊失色!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已来不及让他思考,他下意识地左手紧紧地捏住了手闸,右脚猛地踩下脚下的刹车踏板……
      刹车死死地卡住了踏板车的前后轮,在惯性的作用下,踏板车拖着长长的两条黑色轮胎印记,冒着白烟,向三轮车靠了过去……“咚”的一声,踏板车的前轮还是撞上了三轮电瓶车的左侧后轮上,停了下来……崔莱的整个身体在惯性力的作用下,从车身上翻了过去,右肩着地,摔在十几米开外的机动车道上……三轮电瓶车被撞击后,朝右侧的绿化带翻过去……恍惚间崔莱看见那个骑车的白发老人,也朝着机动车道旁的绿化带翻身跌了下去……
      着地后的崔莱顺势做了一个滚翻,居然化险为夷了!过了一会儿,他从马路上翻身坐了起来,才感觉自己已是一身的大汗,自己除了头有点晕,肩头有些酸麻,胳膊腿有些麻痛,倒没觉得自己有无法动弹的部位……还好!他暗自庆幸着自己侥幸没事!突然想起那辆骑三轮车的白发老人,便顾不得踏板车,也顾不得自己的疼痛,立即翻身站起来,脱了头盔,一瘸一拐地几步便跑到绿化带上那个摔倒的白发老人面前,慌忙把老人扶起来,抱到路边的一个小土坡上,并把他平躺着放了下来,又脱了自己的上衣给他枕着头,拉了拉老人的胳膊腿,又撸起他的衣裤反复仔细看着,凭着自己的经验给老人做了简单的检查……只见老人大约七十岁左右,农民的打扮,满头的银发,偏瘦,他此时双眼紧闭,面皮有些苍白,除了身上的衣裤有些刮擦和破损,却没见身上有明显的伤痕和任何血迹。他附身看着老人,焦急而紧张地呼唤道:“大爷!大爷!大爷……”
老人慢慢睁开了双眼,看了他一眼,嘴里发出“哎呦!哎呦!”的痛苦呻吟声。
      崔莱不敢怠慢,再次焦急地呼唤道:“大爷!大爷!你感觉怎么样?有啥地方痛的吗?”
      老人眯着眼,慢慢活动了四肢和身体,崔莱见状心里便放心了一半,又急忙问道:“大爷!您再感觉一下,有啥地方疼吗?头痛吗?头昏吗?”他怕老人有内出血。
      老人忙用手摸了摸头,又摸了摸着双胳膊肘,呻吟着说道:“哎呦!哎呦!我头昏……我这胳膊也痛得厉害……”一会儿又用手揉着腰板呻吟道:“哎呦!我的腰不能动了……”一会儿又用手揉了大腿说道:“我的老腿呦……哎呦!疼死了……”
      崔莱见老人面色转了红晕,身体活动也并不想他说的那样困难,听了老人的话,心里便放心了许多。感觉老人应该不会有啥大问题,可能只是受了点惊吓,同时也受了些皮外伤。但他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对老人说道:“大爷,您别急,我现在打110和120,马上就送您去医院检查,没事的话我才放心呢!”说着,就要找自己的手机,却发现自己的手机并不在身上。倒在地上的踏板车里找了半天,依然没有找到,这时才想起来,早上出来,居然忘了带手机。这才又看看自己,发现自己除了裤子上划破了几个洞,也没有啥事情。
      老人听了他的话,却坐了起来,说道:“小伙子,你别急着报案……我……我好多了……”
      崔莱又把老人扶着,让他躺着休息,可老人却又要坐起来。崔莱心想,老人可能真的没事。他对老人说道:“大爷,可不能马虎了,身体要紧,我看还是打120吧。”
      没想到,老人却和他拉起了家常。他问道:“小伙子,你是哪儿的人啦?看你倒是个好人。你这么急,这是去哪儿啊?”
      崔莱见老人已无大碍,便笑着答道:“我就住在县城里,离这儿不远。大爷,早上出来得急,我手机忘没带了,……您有手机吗?我得赶快打120啊……”说完,他却又跑到机动车道上,分别把老人的电瓶三轮车和自己的踏板车都扶起来,推到路边,仔细看了看,见电瓶车的前灯碎了,右方向灯也碎了,车身和扶手有些擦痕,自己的踏板车的除了前面的塑料外壳炸开了条裂缝,倒也没啥问题。
      老人又制止道:“小伙子,我一看你就是好人,我知道我没啥大事,你看这样行不行?”老人想私下和他做一笔交易。
      崔莱听出了老人的言下之意,见老人已恢复如初,便坐在老人身旁问道:“老大爷,您说,我听着呢。”
      老人说道:“我看你肯定有急事,急着赶路的吧?”他见崔莱点了头,便继续说道:“这事也不能全怪你,我年纪大了,骑车也不当心……你看,我无依无靠的……你看我这身体也没啥事了……我看,要不……要不咱私了了算了!咋样?”
      崔莱听了,心里暗笑,嘴里却说道:“大爷!这可不行!万一你要是有个闪失,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不行!不行!”他把头摇的似拨浪鼓一般。
      老人却坚决地朗声说道:“只要你……你给了钱!大爷就绝对不怪你!”
      崔莱故作惊愕地问道:“大爷!你不是开玩笑吧?!这给了钱,你就没事了?!”
      老人一拍胸脯,说道:“肯定没事!你看……”突又觉自己表演太过,忙又连声咳嗽起来,用手掩着胸口说道,“当然,身上还是很痛的……得痛好几天呢!”他似乎很有经验。
      崔莱不禁想到“碰瓷”两个字来,便问道:“大爷,那……您要多少钱?”老人伸出一只手,岔开五指,手心里满是泥灰,崔莱看了,装作不知,问道:“五百?”
      老人忙装腔道:“哎呦!这腰疼得都直不起来了……”
      崔莱见了好笑,便又问道:“五千?”老人这才换了脸色,笑着道:“我这一般都是五千……”忽觉自己说漏了嘴,忙闭了口。
      崔莱彻底明白了,却不说透,与他讨价还价道:“大爷,你这身上我看也没啥伤,上医院顶多就几百块的检查费,就算配点药也要不了几百块,给你修车,顶多也不要三四百,哪要得了五千块啊?不行!我看还是报警,打120的好……”说着,爬起来,就要拦国道上的过往的车辆,意思让路过的司机给打电话报警。
      老人忙拉住他说道:“小伙子,手机我这儿有,要打我早就打了……咱再商量商量……”
      崔莱便又坐了下来。老人又问道:“要不这样,四千!咋样?”
      崔莱答道:“一千!”
      “三千五!”
      “一千!”
      “三千!”
      “一千!”
      “两千五!”
      “一千!”
      “两千!再不能少了!”老人咬着牙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喊道。
      崔莱答道:“好!两千就两千!不过,我没带那么多现金,咋办?”
      老人失望地问道:“你有多少?”
      崔莱起身从踏板车的后备箱里找出皮夹子,翻了翻,抽出一叠百元的人民币,答道:“一千二。”老人两眼闪着激动的光芒,伸手要接,崔莱却缩回了手,问道:“怎么样?一千二行不行?”
     老人站起身来,不容分说,便把那一叠钱抢了过去,手沾了吐沫,熟练地仔细数了起来……数了两遍,才满脸的不高兴,对他说道:“说好的两千,一分也不能少!”
      崔莱摊着双手,对他说道:“你看!我身上也没钱了……这儿也没个熟人……”说着,无奈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老人也只得无奈地看着他,停了一会儿,又说道:“你不是说你住在城里吗?离这不远,你回去拿,我在这儿等你……”
      崔莱心想,自己身上一分钱现金也没了,还真得回公司去拿些钱和手机,于是说道:“行!老头,你等着,我这就回公司去拿……”说完,戴上头盔,迅速跨上踏板车,一溜烟就骑着往回赶去了。老人突然明白过来,在后面紧追了几步,想拉住他,可他哪赶不上飞驰而去的踏板车,只得看着崔莱疾驰而去的背影发狠地骂了起来……
      崔莱心里觉得既懊恼又好笑,想不到自己第一次碰上了“碰瓷”的事情。踏板车摔了一次,丝毫没有影响到车速,转过两个路口,他就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崔莱记得往前可以抄近道去公司的后边那条路,也正好是绿灯,便打算直行。此时,一辆大卡车,正要在这个路口右转,崔莱感觉凭自己踏板车的速度,完全可以快速抢到卡车前面,直行通过这个路口,于是他加了些油门,朝路口冲了过去……他旋转了几次右手的油门,立即感觉油门有些不对,便低头看了一眼手柄上的油门旋转把手,并又重新用力旋转了几下……只听,“趴”的一声,油门的钢丝好像断了,他赶忙踩紧刹车的踏板,踏板车由于惯性向前冲出去好几米,过了停车的标志线,却没能停下来……他万万没料到,就在他低头拨弄油门把手的时候,卡车已经转了弯,坐在高大的卡车驾驶室左侧的驾驶员根本看不到从右后方疾驰过来的踏板车,右后车轮朝着他的踏板车挤压了过来……踏板车的前轮被巨大的卡车后车轮推倒,崔莱随着也被掀翻在地,仰倒在了十字路口的马路边……他的一条腿被压在了踏板车的车身下,他根本来不及也没力气把这条腿快速地抽出来……当卡车司机觉察到了后车轮发出的尖锐异响时,一切都已太迟了……
      就这样,右转的大卡车,巨大的右后双轮,伴随着碾压踏板车的碎裂声,裹挟着他的下半身,在他的骨盆以下右转着,毫不留情地碾压了过去……
      仰躺在马路上的崔莱,顿时失去了知觉。他睁着双眼,看着上空渐渐变得白茫茫的,继而迅速昏暗下去,直至完全变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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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25 21:49:27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佳作,问候诗友!点赞祝福,开心快乐!一段悲惨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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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26 21:11:38 | 显示全部楼层
欣赏佳作,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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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26 21:12:58 | 显示全部楼层
刘秀琴的突然出现,让崔莱一时难以接受这个同母异父的姐姐。他觉得刘秀琴不该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不该来打扰他们一家的生活!但听着饱受折磨的母亲声泪俱下地诉说完刘秀琴的遭遇后,崔莱不禁又心软了下来,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看着母亲额头上的褶皱以及布满青丝的双鬓,他的内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该怎么应付母亲,更不知道该如何来安慰自己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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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26 21:14:26 | 显示全部楼层
就这样,右转的大卡车,巨大的右后双轮,伴随着碾压踏板车的碎裂声,裹挟着他的下半身,在他的骨盆以下右转着,毫不留情地碾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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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2-26 21:15:14 | 显示全部楼层
故事精彩,人物刻画细腻,可读性强,加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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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2-27 08:33:59 | 显示全部楼层
谢天香老师高评!小说情节太过沉重,读来让人不悦,请不要见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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