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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奶奶的“月嫂证” 文/传丰 “哈哈,哈哈哈,我有了,有证了。”郭奶奶又一次在梦里笑出了声。 一年前,郭奶奶两口子如愿以偿,终于抱上了大胖孙子,老两口高兴地做梦都笑出声来。 郭奶奶的儿子名牌大学博士生毕业,随即在大城市一家科研机构工作,然后跟同学恋爱结婚,一切都很顺利。女方是当地的,家庭富裕,拿出200多万给他们买了房子。而郭奶奶两口子都是下岗职工,前些年做点小买卖,省吃俭用攒了点钱,都供了儿子上大学、研究生、直到博士,说起来也不容易了。最近两年俩人身体都不好,买卖也不做了。儿子买房子没能帮上忙,两口子一直觉得愧对儿子儿媳。好呆,在儿子30岁的时候,为他们生了个大孙子,两口子终日笑得合不拢嘴,逢人就显摆。 孙子一出生,两口子就乐得屁颠屁颠地去了,见了孙子一人1万元的红包,可是儿媳妇连眼皮也没翻一下。 其实,郭奶奶这次是有备而来,没打算走,准备留下照看孙子。儿媳妇翻了一下眼皮,问:“你有证吗?” 郭奶奶一下子蒙了:“什么证啊?” “月嫂资格证,也叫育婴师证”,儿媳妇 一脸瞧不起的样子:“我们看孩子是要证的,哺乳、喂养、洗澡、穿衣、换尿布、按摩,都是一体的,你会吗?” 一句话把郭奶奶问蒙了,“俺儿子可是俺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是俺一口一口喂大的,现在不是博士了吗?” “是是,你妈照看孩子可有一手呢!”老伴在一旁随声附和。 儿媳妇一撇嘴:“以前是以前,那是什么年代啊,现在城市里都讲究科学喂养”。 郭奶奶讨好地往媳妇跟前凑了凑:“俺学学不行吗?” 儿媳挪了挪身子:“不是学不学的事,要的是证件,知道吗?” “哎…”郭奶奶无奈叹了口气。 果真,儿子每月1万多元雇了个月嫂。孙子呢,碰也不让老两口碰了。人家月嫂也不珍惜孩子,像提溜皮球一样把孩子按到浴缸里洗澡。俩人心疼极了,又是疼孙子,又是疼钱。 一天晚上,郭奶奶偷偷地问月嫂:“你有证吗?” 月嫂瞅了郭奶奶一眼,从小包里掏出一个小本本,往郭奶奶面前一扔,“看看吧。” 郭奶奶一看,上面果真写着“育婴师资格证”。羡慕地老太太直咂吧嘴,一晚上没睡着觉,后悔自己怎么没去学这个。 三天过后,老两口带着对孙子的无限留恋,一脸扫兴地回家了。一路上两口子闷闷不乐,心里老是念叨着证啊什么的。好不容易盼来了孙子,却捞不着看。看看周边邻居老人都哄着孙子,眼馋了好多年了。 回到家,邻居问,怎么不在那里看孙子啊?老两口直说离不开家。 郭奶奶也算是个有心人,问东家问西家的,把事情弄清楚了以后,狠狠心掏出5000元钱,找了家月嫂培训机构。一个月下来,一些基本知识都学会了,可是郭奶奶没有文化,初中没毕业就招了工了,现在只能拿结业证,拿不到资格证。那可怎么办?儿媳妇是认证不认人啊。老两口急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一天,老头在路上逛荡,突然发现地上有个小广告,代办各种证件。老头脑子突然开窍了,像捡了钱一样赶紧回家,跟郭奶奶一说,“咱何不办个假证呢?”郭奶奶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咱这不成骗子了吗?”可经不住老伴好说歹说,“你没有证,这一辈子都别想见孙子的面”。为了孙子,豁出去了。 根据广告上的电话号码,花了2000元钱,办了一个假的月嫂资格证,跟真的一模一样,谁也分辨不出来。郭奶奶拿着证看了又看,眼前浮现出孙子胖嘟嘟的笑脸,像怀里抱着孙子一样,喜极而泣。 一切准备就绪,两口子盘点行装,那本证不知道放哪儿好,一会儿放包里,一会儿放兜里,自信满满地又去儿子家了。郭奶奶一开始脸红心跳的,羞羞答答的,怎么也不好意思往外拿证。可经不住老伴一个劲地使眼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证往桌子上一亮,跟儿媳妇说:“把月嫂辞了吧!”儿媳妇吃了一惊,一看大红证件在那里摆着呢,又考了考婆婆,问了几个问题,做了几个动作,结果一招一式,还真是有模有样,确实是经过了正规训练。嗨,咱那是何乐不为呢?不花钱的带证的保姆来了。儿媳妇多付了几个违约金,接着就把月嫂给辞了。 可是,两个人不可能都呆在儿子家里吃闲饭,奶奶哄孙子,爷爷老闲在家里也不是办法,大城市消费高,儿子生活压力大。一个星期后,郭奶奶留下看孙子,老头只身一人回家了。从此,老夫妻两地分居。为了孙子,没办法呀! 老头有高血压心脏病,郭奶奶身在儿子家,一心牵挂着老伴。一天一个电话,叮嘱别忘了吃药,按时添加衣服,自己做点好吃的。 冬天到了,寒风刺骨。一天晚上,郭奶奶给老头打电话,想叮嘱他多穿点衣服,电话那头光响,就是没人接。“死老头子,又看着电视睡着了吗?”白天光忙着照顾孙子了,晚上等孙子睡着了才给老伴打电话。第二天,第三天晚上还是不接,郭奶奶心砰砰直跳,预感到事情不妙,赶紧给邻居家打电话。邻居好久敲不开门,打了110,把门打开以后,老头坐在沙发上,头耷拉着,双眼紧闭。又叫了120,医生上前摸了摸,身体已经冰凉了,医生说因天气变化,心脏病突发,已经死去三天了。 郭奶奶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她把老伴冰凉的尸体揽在怀里,谁劝也不松手。悔恨的泪水流在老伴的脸上,哭着埋怨:“都怪你啊,自己害死了自己!”。 当着死去的老伴的面,郭奶奶掏出那本曾经当做宝贝的“月嫂证”,一片一片,把它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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