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 ·

妍冰

       一、
　　 元旦后，心烦意乱里混杂着杂乱无章。难道一支笔可以挥就一条鸿沟？小婉非常难过。
　　 夜深人静，小婉心潮起伏，她问这写满疑问的夜色：
　　
　　 为什么？
　　 你想放下那夜的记忆！
　　 你在我思维里的静静栖息
　　 我在你的灵魂里凝噎无语
　　 窗外冬日暖阳
　　 心里切切凄凄……
　　
　　 为什么？
　　 你想放下那晨的相依！
　　 我柔弱的胳膊紧拥你的微笑
　　 你有力的手指轻抚我的心语
　　 郊外蒹葭簇簇
　　 室内芳草萋萋……
　　
　　 你忘得掉幽兰郁郁芬芳？
　　 我忘不了桅杆挺拔耸立！
　　
　　 为什么你一定要放下
　　 我灿若明星的眼睛？
　　 我忧伤的望着你的热烈
　　 四目重叠着迷离
　　 难道非得有一个镣铐
　　 套着甘愿被套的魂灵？
　　
　　 为什么？为什么？
　　 知道我的声音如幻如梦
　　 知道我整个精神
　　 激荡着温存
　　 暮色苍茫流云孤寂
　　 我看到你逐渐灵动的迷蒙
　　
　　 一只伤心的鸟儿啊
　　 轻轻徘徊于我的窗棂
　　 难道它也知道我们的思情？
　　 山依旧绿水依然清
　　 为什么我们
　　 难休此情！！
　　
　　 这首诗感动了夜色吗？夜色不再迷离，在一个料峭的清晨，茫茫夜色终于演绎了一场情真意切的《夜思》：
　　 不用回顾，早已刻骨铭心！不用思量，也血液流淌！
　　 忘不了婀娜含露的蒹葭，更忘不了蒹葭的缠绵眷恋；忘不了幽香浮动的兰花，更忘不了兰花的高雅品格；忘不了人间难得的桃花源，更忘不了桃花源的幸福快乐！
　　 多少长诗短句，多少平平仄仄，铸成我们的历史。难道会忘记其间的点点滴滴？多少江海交汇，多少天籁回响，伴随我们的岁月？难道我会忘记这四季的轮回？
　　 ……
　　 可是夜思凝聚的江海交汇、玉镯奇缘浓缩了一生的忆记吗？纵然如此，为什么还会有一个形式的离开和分离的爱？
　　 还有多少梦没有上演？天涯海角！海誓山盟！
　　
　　 这样的《夜思》是清河传递过来的。它令小婉迷茫，痛苦，无眠，流泪，愤怒，寝食无味。重现的阳光被夜色遮掩，于是掉进更黑暗的深渊里了！
　　 说什么前世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擦肩，前世一千此回眸。换了今生相遇！
　　 是不是第六感觉效应呢，小婉的感觉突然之间，令清河也六神无主！
　　 那一刻，清河呆坐着，愧疚、酸楚、揪心，一把尖刀，割去了清河的心。清河不时的回忆着往事，默默地念着：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二、
　　 一周后，江畔燃起新绿。在岭南之冬。阳光也现出少有的灿烂。桥东桥西，一个行色匆匆，这是清河；一个默默独行，这是小婉。
　　 江畔一隅，暗香浮动。这个夜晚，月亮藏起行踪。这个夜晚，文明与粗野厮杀，现代与原始抗衡。当晨曦初现，不由得惊异的发现，隔岸萧瑟的树林里，两棵情侣树。相依相伴郁郁葱葱！
　　 昙花一现的惊艳之后，心底里有一份惆怅，正在潜滋暗长……
　　
　　 十几天之后，小婉突然遭遇了一只黑色翅膀带着蓝色花纹的漂亮蝴蝶。
　　 一向以为蝴蝶是有灵性的。记得那天，和它只有短短的对视和触碰：
　　 它飞得最慢，舞姿也最美。小婉觉得它就在眼前招摇。于是停下脚步，它也停止了飞舞。翅膀慢慢舞动，落在我的脚边了。小婉屏住呼吸，轻轻的蹲下身，伸出右手，蝴蝶竟然没有走，他们的距离近到甚至看到它黑色的眼睛，即将碰到它的须的时候，它翅膀动了一下，接着收起翅膀，向远处飞了几步，又停下来，向小婉这边看着。小婉小心移向它，再次伸出右手，对它友好的微笑着，这次它没再飞走，而是将它的触须放到小婉的手心里，轻轻划了几下，小婉觉得手心里一阵阵瘙痒。这时突然想捉住它，和它做更近的交流。然后再放了它。于是，小婉用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抓住了它的双翅。真的抓住了它！可就在小婉得意的时候，蝴蝶一个挣脱，没明白怎么回事，它就飞走了，小婉的手心里只剩下残缺的一半黑一半蓝的蝴蝶翅膀。
　　 至今不知它在哪里，还能不能够飞起。小婉没想到会这样的结果。心里对它充满了内疚和歉意，丝丝疼痛后悔不已！
　　 正沉浸在蝶殇之中。心情总是抑郁的，这时候，空气里弥漫着的满是《病思》，在小婉看来，无异于雪上加霜：
　　 玄机，预兆。
　　
　　 清河和小婉一样，本来都是唯物主义者，但是却陷入了这次异样的玄机里，不得不相信他们之间可能真的是有些神秘的玄机和预兆的！这次，江畔风波再起，清河认定了是上天给的警告：
　　 止于江畔！
　　 那么，有形的，止于江畔；无形的，永远永远！
　　
　　 二月，注定与伤感结缘。
　　
　　 早春二月，天气沉郁。就连帝都这样的温情脉脉的温泉里，也写满了伤情。
　　 一样沉郁的，还有小婉的心情。
　　 山路弯弯，依旧还是那条山路，经过瓢泼大雨的冲刷，曾经的那座小桥已经被急流淹没，顺着小桥下端的边缘，流下湍急的水流，形成一道天然瀑布。
　　 元旦过去不足两个月，小婉却恍惚好像过去好多年。离往事情怀渐行渐远之时，小婉于是就想到要去寻梦，去找寻一种久违的心情，看那些蒹葭芳草是否依旧缠绵悱恻，看那记忆中的芬芳是否一样柔情似水？
　　 小婉问温泉袅袅升腾的泉水，有谁能够挽留住那些过往的花絮？听任树中鸟儿揪心的惆怅。是否也在回忆那馨香的初冬之夜？那秀气的小山？而小婉今天终是来做一个看来是世上最无聊之事：闲看流云飘过，徒留伤心往事。
　　 古人总是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过去的往事属于什么？那么多的玄机，那么多的巧合，茫茫人海，清河没有早到一天，小婉也没有晚去一天，在长亭古道，他们邂逅。
　　 如今，红酒还在，清河端起的酒杯还在吗？难道那酒杯成了故事里应该有的道具？
　　 多年的轮回，飘洒许多的美丽。那些美丽，也会不经意间从清河的指缝中滑落？依稀耳边响起的总是聆听不断的天籁声声。没法在早春看簇簇蒹葭和芳草缠绵着不伤感难过！
　　 晚风阵阵泉依旧，物是人非频回首。多少人会看“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又有多少人知道“江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于是，在温泉里不停的浸泡，想找寻数不清的曾经。走在星光璀璨的山路上，周遭都是清河的影子，清河的气息，清河的足迹。
　　 尽管世上很多事都会瞬息万变，但是初冬和初春的衔接还是匆匆太匆匆。仅仅两个月啊！终将抵过千年轮回？迅速得令人瞠目。痛彻心扉之后领悟到：聚散匆匆总是缘飞缘散时……
　　
　　 那么这个早春的下午，在泉边，端坐于紫荆花下，小婉伸手接一飘落的花瓣，含入唇中，掬其沁凉与幽香。花色与花香转眼之间，烟消云散……
　　
　　 夜幕笼罩在温泉四周，月亮躲进云层。点点星光中，小婉似乎又看到那个初冬温泉后面的小山上，那夜的林林总总，迷离在今夜……
　　 人生本没多少日子，除去伤感，还会剩下多少快乐属于人生呢？月亮出来，随着月光无意倾泻了一地的心事
　　 白驹飞驰，冬去春来，坐在泉边摇椅痴痴的想：这里若是红尘帝都，此景此景，又会演绎怎样的悲欢离合？
　　 什么时候，谁又能能抓得住过眼云烟呢？
　　
　　 三、
　　 日子在沉沦，情感在升腾。源于刚刚收到清河的《念奴娇》，小婉心里很是感慨：久违的诗情，轻轻在心里涌动。千年轮回之后，他们在亭子不经意邂逅，由文字开始了精神上的交往。灵魂上的相知相融使他们好像找到前世的恋人。
　　 重回精神上的交流，小婉心满意足。似乎觉得这样的交流，更上了一个层次。心里轻轻流淌着柏拉图韵味了。
　　 于是，在金源居，小婉巧设一个小小的测试，这个测试的结果竟然令小婉感慨万分。清河一瞬间的表现，深深打动了小婉！
　　 然而，纵然是不允许形神合一的。那么就形离神聚吧！
　　 诗来词往中，他们会一如既往的欢喜和快乐的。
　　 于是想起了炼狱，想到了涅槃。
　　 新的一年到如今，他们好像经历了炼狱、涅槃。
　　
　　 当夜色里弥漫着夜思的时候，当蝶殇中回荡着《病思》的时候，带给小婉的伤痛排山倒海一般，将小婉打入地狱里，历经炼狱的折磨。
　　 当三月骄阳照耀，当金源居小试成功，清河的《念奴娇》打开了小婉心里的一扇窗，阳光如水一般倾泻下来。他们的心也阳光起了。
　　
　　 从此他们涅槃了。
　　 从此他们开始了柏拉图之旅。
　　 是不是这段时间的炼狱和涅槃感动了上天呢？
　　 小婉常常静静享受一个人的时空：
　　 夜色蒙蒙，凉风拂面，江堤漫步。回望已往，幸福快乐，伴随许多时光，点点滴滴刻入心海。只是不敢想象如何度过刚刚过去的那一段痛苦磨难，历经炼狱一般，直到涅槃！
　　 如今，小婉是如此恬淡。谁说恬淡不是一种幸福！
　　 于是，在凉风习习的春夜，漫步在珠江边，沉淀了几许诗情：
　　
　　 华灯夜色醉如仙，思绪绵绵忆旧年。
　　 古道依依曾有意，江边默默却无言。
　　 春宵不解相思苦，潮起潮平心事添。
　　 几番与君平仄对，奈何今日已阑珊？
　　 珠江只恨水枯浅，海角空忧舞少翩。
　　 咫尺天涯千里远，客村何客久无眠？

香儿

欣赏楼主的文采，创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