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史诗——（二百四十四）铲除阉党
大明史诗——（二百四十四）铲除阉党鼎湖消息锁不住，公爵护龙飞魔宫。侧耳一语毒美食，金墀同声万岁龙。迷魂色诱夺不去，乞退讨探拒老公。一样话语两样思，鞘里藏刀锁心胸。四面稷蜂与社鼠，独居刀山剑林丛。阴风瑟瑟玉阶冷，顺势吹火斗蛇烘。敲冰不成反索火，杯间蛇影是真弓。风刀霜剑人情恶，一刀一剑鸣鼓攻。刀举羊头摊狗肉，泼油救火色不同。花霾脖子挂铁券，迷烟满山月影朦。牛黄狗宝出巢穴，跳梁相杀施妖风。势成骑虎难下背，狼艰狈蹶踩蠹虫。狼奔豕突林野处，鬼哭神惊烟云中。烧犀观火试望月，斩头沥血尽成空。终有请剑批鳞胆，回天转日补衮忠。金声掷地说白简，魔头寒魄落无穷。火尽灰冷心不死，涂殚道尽转萍踪。富贵荣华黄粱梦，魔头不死天不容。雷火签儿凤阳路，飞骑追擒怵老癃。夜半歌声回四壁，绝凳悬梁挂朽痈。千刀万剐死不惜，天道有常日转东。龙漦浣衣搓猩血，无头无后岂善终。蛇钻窟洞蛇知道，枭首当悬肥鸭红。蛇盘鬼附管窥豹，血雨毛风进牢笼。九关虎豹卧不动，伏鸟蹋翅对穹窿。天惊地塌雷霆起，日光澄廓照龙瞳。乡利倍义为避怨，誓欲诛尽奸宄凶。王纲忠义终照洗，玉阙云色碧天通。宪天公冤血为墨，终誉竹帛纷追崇。1、鼎湖消息锁不住，公爵护龙飞魔宫。天启七年八月二十二日，足足玩了七年的木匠朱由校驾崩，年二十三。魏忠贤立即封锁消息，他的意图很明显，在彻底控制政局前，绝不能出现下一个继任者。但就在那天，他见到了匆匆闯进宫的英国公张维迎：“你进宫干什么？”“皇上驾崩了，你不知道？”“谁告诉你的？”“皇后。”皇帝刚刚驾崩，皇后就发布了遗诏召集英国公张维迎入宫。朝廷里唯一不怕魏忠贤的只有世袭公爵张维迎，他接到的第一个使命是迎接信王即位。魏忠贤随即见风使舵，派出亲信太监前去迎接。朱由检战战兢兢地进宫了，八月二十四日朱由检正式即位，年号崇祯。2、侧耳一语毒美食，金墀同声万岁龙。接受了群臣的朝拜后，张皇后走到崇祯的面前，在他的耳边对他说出了诚挚的话语：“不要吃宫里的东西!”这就是新皇帝上任后，听到的第一句祝词。崇祯会意地点了点头。3、迷魂色诱夺不去，乞退讨探拒老公。事实上魏忠贤不想杀掉崇祯，他只想控制这个人。几天后魏忠贤给崇祯送了四个漂亮女人和迷魂香，崇祯对她们进行仔细搜查，找到了那颗隐藏在腰带里的药丸，他压根就没动过那几个女人。天启七年九月初一，魏忠贤突然上书提出年老体弱，希望辞去东厂提督职务，回家养老。崇祯召见了魏忠贤，并对魏忠贤说，天启皇帝在临死前曾对自己交代遗言：要想江山稳固，长治久安，必须信任两个人，一个是张皇后，另一个就是魏忠贤。崇祯说，这句话他从来不曾忘记过，所以魏公公的辞呈，我绝不接受。魏忠贤非常感动，他没有想到崇祯竟然如此坦诚，如此和善，如此靠谱。魏忠贤打消了图谋不轨的念头。4、一样话语两样思，鞘里藏刀锁心胸。崇祯没有撒谎，天启确实对他说过那句话，只是每当他想起这句话时都禁不住冷笑。天启认为，崇祯是个听话的弟弟，而崇祯认为，天启是个白痴的哥哥。崇祯对魏公公的情感很明确，干掉这个死人妖，把他千刀万剐。5、四面稷蜂与社鼠，独居刀山剑林丛。崇祯知道这个敌人有多么强大，从大臣到侍卫都是他的爪牙，身边没有盟友，没有亲信，没有人可以信任。6、阴风瑟瑟玉阶冷，顺势吹火斗蛇烘。天启死了，魏忠贤的老搭档客氏不想走，她已经探过路了，崇祯是不会同意辞职的，于是九月初三她提出辞呈，一天后得到了答复——同意。这一招彻底打乱了魏忠贤的神经，既然不同意我辞职，为什么同意客氏呢？崇祯的理由很无辜，她是先皇的奶妈，现在先皇死了，我也用不着，应该回去了吧，其实我也不好意思，前任刚死就去赶人，但这是她提出来的，我也没办法啊。于是在宫里混了二十多年的客大妈穿着丧服离开了皇宫。7、敲冰不成反索火，杯间蛇影是真弓。魏忠贤身边最得力的助手走了，这引起了他极大的恐慌，他开始怀疑崇祯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正逐渐将自己推入深渊。为了证实这个判断，魏忠贤叫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提出辞职，崇祯当即婉拒，表示朝廷重臣不能够随意退休。魏忠贤终于再次放心了，崇祯不打算动手。8、风刀霜剑人情恶，一刀一剑鸣鼓攻。九月十五日，崇祯突然下发旨意奖赏太监，大都是阉党成员。第二天都察院副都御史杨所修上疏弹劾阉党骨干兵部尚书崔呈秀、太仆寺少卿陈殷、巡抚朱童蒙、工部尚书李养德，理由是不孝，这四个人的父母都去世了，但都未回家守孝。魏忠贤感觉到主使者是皇帝。弹劾当天崔呈秀等人提出辞职，表示自己确实违反规定，崇祯安慰一番后，同意几人回家，但坚决留下了魏忠贤的头号死党崔呈秀。一天后崇祯痛斥杨所修随便乱骂人。九月二十四日，国子监朱三俊突然发难弹劾监生陆万龄，崇祯马上批了，命令立即逮捕审问。魏忠贤得到消息极为惊恐，毕竟陆万龄算是他的粉丝，当即对皇帝表示陆万龄是个败类，应该依法处理。崇祯夸奖了他两句，表示此事到此为止。9、刀举羊头摊狗肉，泼油救火色不同。九月二十五日魏忠贤得知他的铁杆、江西巡抚杨邦宪向皇帝上书夸奖自己，并且殷切期望能为魏公公再修座祠堂。魏忠贤都快崩溃了，这是什么时候，老子都快完蛋了，这帮孙子还在拍马屁，他立即向皇帝上书，说修生祠是不对的，自己是反对的，希望一律停止。崇祯表示，如果没修的就不修了，但已经批准的不修也不好，还是接着修吧。魏忠贤清楚这不过是皇帝的权宜之计，故作姿态而已。10、花霾脖子挂铁券，迷烟满山月影朦。几天后，崇祯下令赐给魏忠贤的侄子魏良卿免死铁券。没等魏忠贤上门感谢，崇祯从九月底一直下令到十月初，半个多月封赏了无数阉党，从魏忠贤到崔呈秀，连已经死掉的老阉党魏广微都追认，不是升官就是封荫职。魏忠贤放弃了最后警惕，他确信崇祯是一个好人，判定崇祯不喜欢自己，也无法控制，但只要自己老老实实不碍事，崇祯没必要跟自己玩命。11、牛黄狗宝出巢穴，跳梁相杀施妖风。右副都御史兼阉党杨所修经过对时局分析做出判断：崇祯必定会除掉阉党。为及早解脱自己，他找到当年的同事、吏科给事中陈尔翼商议，为了使崇祯认定自己不是阉党，将来秋后算帐绝轮不到自己头上，同时崇祯未必能干得过魏忠贤，到时回头清算自己也跑不了，而且魏忠贤是阉党首领，如果首领倒掉就会全部清盘，必定会搞到自己头上，于是决定由杨所修出面弹劾魏忠贤的头号死党崔呈秀。弹劾当天崔呈秀就看穿了这个诡计，他派人找到杨所修大骂，说如果你不尽快了解此事，就派人查你。于是几天后，吏科给事中陈尔翼上疏大骂杨所修，为崔呈秀辩护，说这是东林余党干的，希望皇帝严查。崇祯说：“大臣之间的问题，先帝已经搞清楚了，我刚上台，这些事情不太清楚，也不打算深究，你们不许多事！”12、势成骑虎难下背，狼艰狈蹶踩蠹虫。十月十五日，云南监察御史兼阉党杨维垣上疏，弹劾崔呈秀贪权弄私，十恶不赦！崔呈秀已经成为众矢之的，但崇祯没有动手，他还骂杨维垣轻率发言，因为直觉告诉他在杨维垣的这封奏疏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几天后杨维垣再次上疏弹劾崔呈秀，但捧了魏忠贤。崇祯判断杨维垣的背后是魏忠贤的身影。魏忠贤从杨所修的事情中得到启示：全身而退绝无可能，要想平安过关必须给崇祯一个交代。所以他指使杨维垣上书，把责任推给崔呈秀，虽然一直以来崔呈秀都帮了很多忙，还是他的干儿子。十月二十三日工部主事陆澄源上书弹劾崔呈秀、魏忠贤。崇祯知道陆澄源不是阉党也不是东林党，软硬都不吃，决定行动。崇祯照例批评崔呈秀，崔呈秀照例提出辞职，这一次崇祯批了，勒令崔呈秀立即滚蛋回家。13、狼奔豕突林野处，鬼哭神惊烟云中。两天后兵部主事钱元悫上书，痛斥崔呈秀，说崔呈秀竟然还能在朝廷里混这么久就是因为魏忠贤，他又痛斥魏忠贤，说魏忠贤竟然还能在朝廷里混这么久，就是因为皇帝。崇祯全无反应。几天后，刑部员外郎史躬盛上疏再次弹劾魏忠贤。魏忠贤终于明白自己上当了，然而为时已晚。魏忠贤的党羽纷纷辞职，干儿子、干孙子跟他划清界线。面对铺天盖地而来的狂风暴雨，魏忠贤在崇祯面前嚎啕大哭。崇祯开始还安慰几句，等魏公公哭到悲凉处，只是不断叹气。14、烧犀观火试望月，斩头沥血尽成空。到现在，朝廷内外都知道崇祯要动手了，但崇祯还在等群臣的响应。可是群臣不响应。截至十月底，敢公开上书弹劾魏忠贤的人只有两三个，大多数的人已经没种了。15、终有请剑批鳞胆，回天转日补衮忠。然而崇祯终究等来了一个有种的人。十月二十六日，国子监监生钱嘉征对他的同学说：“虎狼在前，朝廷竟然无人敢于反抗！我虽一介平民，愿与之决死，虽死无撼！”第二天他上书弹劾魏忠贤十大罪，内容极狠，态度极硬，把魏忠贤骂得狗血淋头，引起极大反响。16、金声掷地说白简，魔头寒魄落无穷。魏忠贤立即进宫面见崇祯，还是老一套，进去就哭，哭的痛不欲生，感觉差不多了，就准备回家。此时崇祯叫住他：“等一等。”他找来一个太监，交给他一份文书，说：“读。”就这样魏忠贤亲耳听到了这封要命的文书，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他痛苦地抬起头，却只看到了一双冷酷的眼睛和嘲弄的眼神。那一刻他的威望、自信以及抵抗的决心终于彻底崩溃。17、火尽灰冷心不死，涂殚道尽转萍踪。精神近乎失常的魏忠贤离开宫殿去找伺候了十几年崇祯的太监徐应元。徐应元想让魏忠贤死得更快，但他客气地接待了魏忠贤，并给他指出了一条明路：立即辞职，退休回家，可以保全身家性命。魏忠贤立即回家找人写辞职信，第二天提出辞职。同日，崇祯批准了魏忠贤的辞呈。魏忠贤很高兴，他认为自己放弃了争权，无论如何崇祯都不会也没有必要赶尽杀绝。18、富贵荣华黄粱梦，魔头不死天不容。十一月一日，崇祯下令，魏忠贤劳苦功高，另有重用——即日出发，去凤阳看坟。魏公公准备上路了，足足准备了三天打包，几百个仆人清出四十大车，随行的还有一千名隶属于他本人的骑兵护卫。魏公公的用意是，自己已经无权无势，这么大排场只是想告诉崇祯，俺不争了，打算好好过日子。19、雷火签儿凤阳路，飞骑追擒怵老癃。然而崇祯很愤怒。魏忠贤出发后第三天，崇祯传令兵部发出逮捕令。十一月六日，直隶河间府阜城县，就在魏忠贤情绪最为低落的时候，京城快马又告诉他一个最新的消息：皇帝已经派人追上来了。魏忠贤当场就晕了过去。20、夜半歌声回四壁，绝凳悬梁挂朽痈。当晚魏忠贤找到了布带，搭在了房梁上，自缢而亡。21、千刀万剐死不惜，天道有常日转东。按崇祯的处理意见，魏忠贤死后凌迟，割了几千刀。22、龙漦浣衣搓猩血，无头无后岂善终。崇祯下令把客氏拎进宫来审，客氏在浣衣局被乱棍打死，尸体斩首，她的儿子被处斩，全家被发配。23、蛇钻窟洞蛇知道，枭首当悬肥鸭红。崔呈秀准备了一桌酒菜，把自己大小老婆都拉出来，摆上了多年来四处搜刮的古玩财宝，吃一口砸一个，吃完砸完，就开始哭，哭好就上吊。崇祯批示：“虽死尚有余辜！论罪！”经过刑部商议，崔呈秀应该斩首。于是崔呈秀被挖了出来斩首示众，接下来是抄家。24、蛇盘鬼附管窥豹，血雨毛风进牢笼。崇祯追查阉党，头一个就查生祠。天启七年十一月至次年二月，各地奏疏纷至沓来，内容化为一句话：我不是阉党，皇帝大人，您就把我们当个屁放了吧。事实上，当时的朝廷，大学士、六部尚书、都察院乃至于全国各级地方机构都由阉党掌握。在阉党看来，该怎么干还怎么干，该怎么活还怎么活。崇祯处理问题的理念是斩草除根，这些奏疏崇祯不但看了还保存下来，真没事的人是不会写这些东西的，原本找不着阉党，照着奏疏抓人。最先处理的是魏忠贤的家属、客氏的儿子、锦衣卫都指挥使候国兴，统统拉出去剁了。接下来是魏忠贤的亲信太监，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秉笔太监李永贞、李朝钦、刘若愚。李朝钦跟魏忠贤上吊了，李永贞被拉到了刑场，王体乾因为给崇祯当卧底，告诉崇祯关于魏忠贤的心理和行动而免死，刘若愚因为阉党的大部分文件全部出于他手，崇祯把他留了下来写交代材料。25、九关虎豹卧不动，伏鸟蹋翅对穹窿。接下来是处理“五虎”和“五彪”。五虎是文臣：兵部尚书崔呈秀、原兵部尚书田吉、工部尚书吴淳夫、太常寺卿倪文焕、副都御史李燮龙。五彪是武官：左都督田尔耕、锦衣卫指挥许显纯、都督同知崔应元、右都督孙云鹤、锦衣卫佥事杨寰。此十人一贯为非作歹，民愤极大，崇祯下令将其逮捕，经刑部、都察院详细会审，结果如下：崔呈秀已死，不再追究，其他九人中，田尔耕、许显纯曾参与调查杨涟、左光斗等人的罪行，结果过失致人死亡，入狱，剩余七人免官为民，就此结案。这份判决崇祯很不满意，随即下令再审。重新定罪如下：以上十人，除崔呈秀已死外，田尔耕、许显纯因为过失致人死亡判处死缓，关入监狱，其余七人全部充军，充军地点是离其住处最近的卫所，同时处以倪文焕罚款五千两，吴淳夫罚款三千两，李燮龙、田吉罚款各一千两。报上去后崇祯怒了，把主审此案的刑部尚书苏茂相、都察院左都御史曹思诚给换了，他把查处阉党的任务交给了吏部尚书王永光，命令下来死都不去，说自己能力有限，无法承担任务，他不想得罪阉党。按苏茂相、曹思诚、王永光以及无数阉党们的想法，朝廷内外都是阉党，案子没人敢审，对五虎、五彪的处理可以慢慢拖，实在不行就判田尔耕和许显纯死刑，其他的人能放就放，不能放判个充军也就差不多了。26、天惊地塌雷霆起，日光澄廓照龙瞳。几天后崇祯直接宣布对五虎五彪的裁定：以上十人全杀，死了的挖出来戳尸，全部抄家，没收全部财产！左都御史曹思诚，阉党，免职查办！刑部尚书苏茂相，免职！27、乡利倍义为避怨，誓欲诛尽奸宄凶。随即崇祯下令，由与阉党向来势不两立的乔允升接任刑部尚书，老牌东林党大学士韩旷、钱龙锡主办此案，务必追查到底，宁可抓错，不可放过。几天后内阁上报阉党名单，共计五十多人。这一次崇祯更愤怒，当即召集内阁严厉训斥：人还不够数，老实点！第二天内阁又送上了一份名单，这次是六十几个。这次崇祯一拍桌子：人数不对，再敢糊弄我，以抗旨论处！阉党人数太多，毕竟是个得罪人的事，韩旷、钱龙锡接着糊弄：“我们是外臣，宫内的人事并不清楚。”崇祯冷笑：“我看不是不知道，是怕得罪人吧！”崇祯派人抬出了几个包裹，扔到阁臣面，说：“看看吧。”包裹里的是无数封跟魏忠贤勾搭的奏疏，崇祯不但看过，还数过。28、王纲忠义终照洗，玉阙云色碧天通。就这样自天启七年十二月一直到崇祯元年三月，足足折腾了四个月，阉党终于被彻底整趴下了。最后的名单共计二百六十一人分为八等，虽然没有不冤枉一个好人，也没有放过大多数坏人，史称“钦定逆案”。29、宪天公冤血为墨，终誉竹帛纷追崇。“六君子”、“七君子”的儿子先后血书为父伸冤。崇祯二年九月，崇祯下令为殉难的东林党人恢复名誉，追授官职，并加封谥号。至此为祸七年之久的阉党之乱终于落下帷幕，大明有史以来最强大，最邪恶的势力就此倒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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