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李冲 发表于 2018-11-2 06:44:55

中篇小说《山头杨家》第七章:重置好土地 再建新庄园

第七章:重置好土地再建新庄园诗曰:回想当年太可哀,人前总是泪沾腮。偶然捡个金元宝,失去庄田又复来。      这天,杨拴住与刘炳信一起带着汇票,揣着金条,和给孩子们买的小礼物回到了家中。走出去二三十天了,今天终于安安全全地回来了,又有钱了,一家人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免不了打酒买菜,好一番庆贺。晚上杨拴住跟媳妇二妮商量说:“咱们家这么多孩子,总溜人家房檐不是个长远之计,过去咱们穷,不敢贪图奢望,如今有钱了,我想用这钱买几十垧地,打一口井,盖几间房子,再置办些车马,养点鸡鸭鹅狗什么的,你看行不行?”媳妇二妮说:“这是正经事儿,有什么不行的,你就张罗着办吧。”
   第二天,一大早杨拴住就去了上屋,刘嫂子在外屋忙活着洗碗,刘炳信正坐在炕沿上发呆,见杨拴住来了,两口子赶忙让座,杨拴住问刘炳信:“大哥,这附近有没有卖地的?”   这几天在路上杨拴住已经一五一十地对刘炳信把取宝的经过说了,他知道杨拴住发了,迟早得买地,想了想说:“按理说你买地是好事,可这个季节不是时候啊!”
   杨拴住问他:“为什么说不是时候?”
   刘炳信说:“买地得在年底买,赶在那些手里拥有土地人家还不起帐或者付不起工钱,下年无力继续经营,用土地顶账的时候。现如今正是春天,麦子早出苗了,其它大田也都快打垄了,没有急事等着用钱谁能卖地?别说熟地,就是荒山草原也不好买呀!”
   杨拴住问他“荒山草原也有主啊?”
   刘炳信说:“怎么没主,都有主啊!你没听说跑马占荒吗?眼下这山和草原都被旗人跑马占荒了!”
杨拴住说:“这里也这样啊?我还以为黑龙江这地方和我们辽宁老家不一样呢。”
刘炳信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哪里都一样啊!别看民国了,旗人还是比汉人吃香。”说着,刘炳信拿出烟笸箩,让杨拴住掏出烟袋抽烟,他自己也捏了一袋。两个人一边抽着烟,一边南朝北国地闲聊了起来。
原来跑马占荒就是变相圈地,也是清朝入主中原后对旗人的一种奖赏。所谓旗人是八旗中的人对自己的简称,分正黄、正白、正红、正蓝、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八旗。满族人男丁一出生就被编入军队花名册,就领军饷。那时只要旗人看上哪块地了,经官府同意,一口气骑着马跑一圈,圈在哪里哪里的地就是他的了,汉人则没有这个待遇。依兰,古称三姓,因最早有葛依克勒(葛姓)、胡什哈里(胡性)、卢业勒(卢姓)赫哲族三大姓而得名,全称“三姓五国城”。清朝时期,满人为了对边陲进一步统治,大量启用赫哲人,让赫哲人也随满人入旗,因此,依兰这一带的土地也都被在旗的赫哲旗人圈了去。杨拴住要想买地,熟地有点不合时宜,基本没有人卖,适宜耕种的荒山草原倒是不少,但要想耕种必须得现开,还得找到赫哲人,刘炳信有点犯难。   为了给杨拴住找个落脚的地方,刘炳信只得到处求人。工夫还真不负有心人,经朋友引荐,在佳木斯还真找到了一个叫胡什哈里.八音的赫哲人,骆驼岭这一带正是祖上传给他的,杨拴住看中了离骆驼岭八十里开外的月亮山一带,赫哲人对钱财的概念不深,他没花几个钱就把东西百里里,南北五十里的地面都买了去。
   有了自己的土地,杨拴住就开始琢磨着怎么盖房子了。这天晚上,一个过路的阴阳先生要在刘炳信家借宿过夜,刘炳信是老跑江湖的,免不了好酒好菜招待,酒桌上自然少不了杨拴住。先生姓梁,叫梁耀轩,五十岁左右年纪,长袍大褂,一身的仙气。不仅阴阳八卦、五行命理知识渊博,而且非常善言谈,自称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
   杨拴住虽然发财了,但是做事非常低调,生活仍然十分简朴,自打回来之后他也没有脱掉那身补丁摞补丁的破袍子,就是跟赫哲人买地交易的时候他穿的也是这身稍。因此,两个人都以为这位梁先生在吹牛,刘炳信在一旁就鼓捣着说:“既然你这样有能耐,正好我们哥俩最近都遇到点烦心事,求你给算上一卦,看看能不能算出来,你要是真的算对了,卦钱随你要多少给多少。”杨拴住见刘炳信要让客人给他们俩算命,也随梆唱影地说:“是呀,我最近心里老是烦,你给我算算怎么了?
   梁耀轩见两个人这样将他军,索性来了牛脾气,咣地放下酒盅子,红着脸说道:“你们这样好酒好菜的招待我,卦钱就免了,我送你们俩各自一卦,让你们看看我的手段如何。”说着就让俩人报上生日时辰来。刘炳信见梁先生认真了,赶忙说道:“我就免了,你给他算明白就行了。”
   杨拴住属虎,三月十七子时生。梁先生双目微微闭上,伸出右手,来来回回捏了好几遍指头,然后说道:“属虎之人六十亡,松柏木命人刚强。生来命里喜欢土,子孙将来大名扬。”
刘炳信听梁先生说杨拴住命里喜欢土,又联想到这段时间他从墓地挖出银子来,立刻感觉梁先生不一般, 就问他杨拴住几个孩子?梁先生脱口而出:“子午卯酉孩子多,不用请客一张桌。他四个儿子!我说得对不对?”
见梁先生算对了,杨拴住赶忙说“对!对!”接着又问:“我父母今年怎么样?”
梁先生掐着指头又算了算,说道:“金能克木,木多金缺;木弱逢金,必为砍折。木必得水而生,遇金必克双亲,金能生水,水多金沉;强金得水,方挫其锋。兄弟你就别开玩笑了,你的双亲早在两年前就走了。“见梁先生越发算得准了,杨拴住就问梁先生他今年运势如何?
梁先生掐指算了算说道:“此命生来有天缘,早年衣禄自安然。中道虽有大灾难,换换地方自然安,年前忽然鸿运至,天赐白银万万千。”
   “神了!神了!”还没等梁耀轩说完,这哥俩就竖起大母子连连叫好。
    眼见着梁先生越算越准了,两个人不得不拜服得五体投地,尤其刘炳信更是佩服的不得了,赶忙叫老伴再炒两个菜,三个人继续喝酒。酒越喝越多,话越聊越投机。原来这位梁耀轩先生是张作霖帐下那位瞎子军师包秀峰的师弟,虽然他不是瞎子,但他们俩却是一师之徒,都是跟奉天苗老海学的,他也是张作霖的算命军师,只不过没有瞎子包秀峰的名气大罢了。他这次独自深入骆驼岭一带,就是奉黑龙江省督军吴俊升之命,偷偷来给一个磕头弟兄寻找墓地的,由于身份特殊,就没有带随从。见眼前这位梁耀轩身份这样特殊,连张作霖吴俊升都信得过,刘炳信杨拴住哥俩岂能放过,求他挨着个给家人算过一遍之后,话题自然聊到杨拴住要选址盖房子上,求他无论如何明天给选个风水好的房址。梁先生见两位都是实在庄稼人,反正明天也不能马上离开这里,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刘炳信从河西马贩子闫福才家借来三头毛驴,他们三人骑上毛驴沿着窝棚河逆流而上,不到中午就来到了杨拴住的东西百里,南北五十里地面。打过间后(吃过野餐后),他们沿着窝棚河继续逆流前行,又走了不到二十里,突然一座大山挡住去路,刘炳信骑在驴上对梁耀轩和杨拴住说:“这里就是月亮山了。”他们俩慢慢勒紧缰绳,叫停了一直快速小步奔跑的毛驴,抬头向山上一看,立刻被眼前的特殊景色惊呆了。这是一座南北走向,连绵不见边际的高山,像长蛇一样突然挡在了去往前方的道路,山上长满了弯弯曲曲的老柞树,很少有其它树种,树龄都在百年以上。最奇特的是在北端山头上突然出现一块巨大圆形石拱,石拱上面寸草不生,远远望去,犹如十五的月亮悬挂在河边。
   “怪不得叫月亮山呢!真像月亮啊!”杨拴住和梁耀轩同时说道。
   “好地方啊!我看就把房址选在这里吧。”梁耀轩说道。“这里是个山头,还靠着大河,常年受风和水的气呀,风水能好吗?”杨拴住问道。
“是呀,山头上哪能盖房子呀?”刘炳信说道。
“这你们俩就不懂了,常言道:石为山之骨,土为山之肉,水为山之血脉,草木为山之皮毛。这里东西两面进财,紫气如盖,常年明月高悬,云蒸霞蔚,四时分明,皮无崩蚀,色泽油亮,草木繁茂,窝棚河川流不息,常年流淌,还有远处月亮石旁那股流泉腾涌,正所谓土香而腻,石润而明啊!好地方!好地方啊!走!咱们到月亮石底下看看去。”梁耀轩说道。
   于是,在梁耀轩的提议下,三个人下驴,一口气攀爬到了月亮石底下,抬头向上一看,就见头上的圆形石拱如带,像彩虹般悬在高空,宽度远远超过百步,脚下是一片长满灌木丛的平坦土地,四周也都超过了百步。一股山泉从月亮石的南端飞泻而下,仿佛到了花果山水帘洞一般。
“你们看,这里正好位于半山腰,窝棚河从山脚下流过,抬头就能看见东西三十里,上有巨大月亮石遮护,下有千亩沃土育人,就是上下困难点,不过也不要紧,你从侧面沿着山坡开凿一条山路就解决了。再说了,从你的命运看,你将来要有血光之灾,这里有水又有土,正好弥补你命运的不足。”梁耀轩说道。
“既然梁先生说好就定下了,房子就建在这里。”杨拴住说道。
“我也看中这里了,好!确实不错!”刘炳信说道。
 两天后,送走了梁先生,杨拴住就雇人准备木料,要大兴土木盖房子了。
   月亮山是老爷岭的一部分, 也是依兰道通往边陲乌苏里江的必经之路,山势险峻,雄壮巍峨,还有一条常年流淌的小溪从月亮石的上方奔流而下,犹如水帘洞一般,更加使得此地非同一般。古时候窝棚河老河道从月亮石洞正中咆哮而过,后来由于地质变迁,山体抬升,窝棚河逐渐被挤出了月亮,改道到山脚下。原先经过这里的来往车辆,都得等窝棚河冬季封冻或夏天的枯水季节才能通行,如今杨拴住在这里盖了房子,道路也被他沿着山体逐渐凿通,为自己、也为他人开了方便之门。
   有钱就好办事,由于树木满山,原材料不用别处去取,又都是木刻楞建筑,因此,杨拴住的房子盖得很快,几天功夫就建成了。正房三间,东西厢房各五间,门前还用圆木搭建了个牌坊。这天,杨拴住正打算给泥水匠发放工钱,遣散工人,突然来个穿长袍戴老式水晶石眼镜的外地人,看上去也就三四十岁年纪,进门就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四处一阵撒莫。他的这身打扮在当时十分少见,尤其水晶石眼镜,别说叫不上名字,大多数人连见都没见过,那是有钱人家教书先生才有资格佩戴的奢侈品。
   见来人进院就四处一阵瞧看,杨拴住上前问他:“朋友从哪里来呀?”
   来人见有人拦住去路问他,礼貌地在原地向杨拴住抱拳做了个揖,然后呀呀说了一长串难懂的外地方言,杨拴住和泥水匠们都搞懵了,半句话都没听懂。见大家听不懂他的话,那人捡起根树枝,在地上写了起来。泥水匠们都不识字,免不了连连摇头,杨拴住道是认得,原来这个人是个南方蛮子,他说他姓佟,是从广东来关外寻宝的,出来好几年了,去年他到了奉天,在那里他发现了宝,就一路寻找,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宝贝突然不见了,经过仔细探查,原来宝贝跑到了依兰,于是就千里迢迢来到了这里。
   见南方蛮子说他这里有宝,杨拴住曾经听老人说过,南方蛮子眼睛毒,能看见地下三尺,能发现地下平常人发现不了的金银,能分清飞行中蚊子的公母来。就随便问了句:“宝贝在哪里?”
   南方蛮子写到:就在这附近。
   杨拴住又问了句:“什么宝贝?”
   南方蛮子又写到:不知道,不过你这里肯定有宝贝。
   联想到自己才从离奉天不远的昌图县刚刚取宝归来,南方蛮子就跟了过来,又联想到他家这几年的不幸,杨拴住有些害怕了, 心想:是不是奔我来的呀?于是,给泥水匠们使了个眼神,说道:“爱哪哪去!我这里没有什么宝,你赶快走吧!”泥水匠们虽然不认字,从杨拴住的问话中也大体到猜了八九不离十,知道这是个“憋宝” 的南方蛮子,就都跟着起哄,说这里哪来的什么宝贝?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呢,你快走吧! 南方蛮子见大家都不喜欢他,就灰溜溜地走了。
   杨拴住赶紧给泥水匠们发放完工钱,晚上连夜赶回了家,他找到刘炳信,把房子已经盖好,选个良辰吉日就可以搬家的消息告诉了他,然后又把白天南方蛮子找宝的事说了一遍。刘炳信听后想了想说:“搬家的事好说,哪天搬哪天是好日子,明天你就可以搬,道是南方蛮子这个时候赶来让人不得不防,说不定还真是奔你来的。”   “是呀,我就是越想越害怕才连夜赶回来的。”
“别说,你还真得防着点。”
“防?怎么防?他在暗处,我在明处,没法防啊!还好,咱们这里没有胡子,要是像我们老家那样遍地起胡子就麻烦了。不过也得注意,树大招风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从老家起回了那么多银子,早晚得有人知道。我回来的时候,在火车上就听一个老客说,最近吉林那边胡子折腾得挺厉害,张作霖曾派兵几次都没有清剿得了。“
   还没等杨拴住说完,刘炳信就接茬说:“张作霖他自己就是胡子出身,还能清剿了别人!”
   刘炳信接着又说:“你是不知道啊,咱们这儿也有胡子。”
“什么?咱们这里也有胡子?”
“是呀,前年冬天就有一伙胡子被官兵从哈尔滨撵到过这里,还在你现在住过的耳房里睡过一宿呢。“
“这到处都是胡子,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
“我看南方蛮子就有些可疑,不管他是不是冲你来的,你都得做准备,你那里不像我这儿四不靠,有事躲没处躲,藏没处藏的,你那里南有月亮山直通深山老林,北有窝棚河阻挡,成天然屏障,东西两面一马平川,是链接依兰道与乌苏里外江老毛子的必经之路,你若是在此地修个院套,再建个岗楼,可是兵书上说的易守难攻之地,一夫当道万夫莫开呀,好地方啊!”
“你要是不提这个茬我还真不敢想,别说,为了万一,还真得修个院套,就是没有那么多人手,一时修不起来呀。“
见杨拴住真有修院套的想法,刘炳信想了想说:“院套好说,你想一锹挖个井是不可能的,你不好把院落四周全载上密密麻麻的树,每年往树根上填埋一层土,树木年年都在长,你的土每年都往上填,这样,几年院套不就修好了吗。”
“别说,你的招还真可行,明天我就安排人去栽树。”
“栽吧,等你的院墙建起来了,你那些孩子也都长大了,到时候再养几条枪,别说胡子,就是官府也得另眼想看。等建成了,说不上我这里有事还能去你那里躲躲呢。”
   几天后,杨拴住真的雇人把房前屋后四周全部载上了树木,家也从刘炳信那里搬了过来,又从马贩子闫福才手中买了八匹草原达子马,拴了两挂胶皮轱辘大车,开了二十垧地,养了三头驴,十几口大肥猪,还有一大群鸡鸭猫狗。前后有蛤蟆塘贺崇富、苇子沟徐志才、蘑菇屯樊老万、柳木岗赵五、篾匠宋有、皮匠戴老海,以及跑腿子楚磕巴等前来投奔,一时间长工短工都有了。又开办私塾,请来教书先生肖鸿儒教导杨占泉、杨占河、杨占江、杨占海哥四个学习文化。不到一年就鸡鸭满架、骡马成群了。
   本来这里应该根据山名叫月亮山杨家,可是由于在月亮山北岸的转弯处早年还有一户姓杨的人家,大家都叫这户人家叫月亮山杨家,月亮山杨家的“商标”早就被人抢占了。为了和原来那户杨家有区别,后来,往来客人和附近居民见杨拴住家在月亮山头,于是根据口语习惯,就把杨拴住家叫山头杨家,把窝棚河北岸大转弯处的那户杨家叫河西杨家。
   这下杨拴住出名了,附近几百里都知道,在古城三姓依兰道去往乌苏里江的途中有户山头杨家。
正在杨拴住热热闹闹甩开膀子大干的时候,这天,张二爷突然住着拐杖,拖着条瘸腿出现在了门前,喊着杨拴住的小名:“柱子!快救救我!” 第八章:张二爷遭难三兄弟练枪诗曰:渐渐人长大,不似旧时狂。
为猎游山水,留诗在草堂。逢人言己短,遇事道他长。
杨氏群兄弟,凌空雁一行。    一年以后,山头杨家已是鸡鸭满架、骡马成群了。这一天,杨拴住正在看皮匠戴老海摆弄皮子。这是前几天晚上来狼,猪倌楚磕巴忘了关猪圈门,结果一头二三百斤的老母猪被两只狼叼着耳朵、用尾巴当鞭子赶出猪圈,咬死在了大门外。伙房把肉剔下吃了,剩下这张不能吃的老母猪皮让戴老海给熟了,准备做车马家什。
   自从杨拴住去年搬进新家就受狼的气,畜禽被咬死是经常的事。月亮山这一带狼特别多,每天晚上都能听到狼嚎,狼一出动就是一大群,少的十几只,多的时候三四十只,据车老板徐志才说他曾经见过上百只的大狼群,这么大的狼群连黑瞎子和老虎见了都得躲着走。
   正在杨拴住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门外有人喊他的小名,还向他求救。杨拴住出门一看,原来是张二爷住着根柞木棒子,托着条瘸腿,衣衫褴褛地站在大门外。见是张二爷,杨拴住赶紧上前,喊了声:“二叔,你这是怎么了?”张二爷抬头见杨拴住出来了,还没等张嘴说话就一头栽倒在地上。杨拴住赶紧喊人把张二爷抬进屋子里。
    二妮正在炕上教闺女丫丫习练针黹,忽然看见恩人张二爷像死人一样被长工背进正房来,就问跟在后面的杨拴住:“二叔这是从哪儿来?怎么了?”
   杨拴住说:“我也不知道!你赶快去西厢房私塾馆儿把肖先生叫来,让他瞧瞧二叔这是怎么了。”
   二妮赶紧跑到私塾馆把肖先生找来。原来肖先生不仅会教书,而且还略晓医理,读过《医宗金鉴》,会背诵《药性赋》、《汤头歌》、《 四百味》,知道“十八反”、“十九畏”和“妊娠禁忌”,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尤其是北大荒,老百姓简直把他当成了治病救人的神医了。
   见肖先生过来了,杨拴住赶紧让他给张二爷瞧瞧脉,看看这是咋地了?
   肖先生不紧不慢地来到死人一样的张二爷头上,伸手摸了摸张二爷的右手脉,然后又摸了摸左手脉,扒开张二爷的眼皮看了看,慢声细语地说道:“诸病失血,脉必见芤。缓小可喜,数大可忧。”
   见肖先生说着莫名其妙的术语,杨拴住焦急地说:“肖先生,别光顾着说那些谁都不懂的术语呀,他到底怎么啦?”
   肖先生解释说:“诸种失血症候,无论是吐血、下血,必然要见到血液虚少的芤脉。在失血的过程中,脉来缓小,则虚证虚脉,症候相应,是一种较好的现象。若脉来数大,说明邪热病变还在发展,还有出血的可能,应严加注意。”
   见肖先生还在磨叽,杨拴住说:“你就别说了,我们什么都不懂,赶快把他救过来要紧,你就说他到底怎么了吧?”
   肖先生还是慢声细语地说:“从脉象看他是大失血后长期得不到休息,再加上连累带饿造成的昏厥,你先让人烧锅开水,喂他点水,他一会儿就能醒来。然后熬锅稀粥,待他醒来后再喂些饭食就没问题了。不过他大失血后体质虚弱,可得抓紧治,否则将来要啥活也干不了。”
   听说张二爷是由于饿的才昏迷过去,杨拴住这才放心,赶紧叫二妮烧水做饭,还没等水烧开,张二爷就“哎呦”一声醒过来了。
见张二爷醒过来了,杨拴住赶忙上前问道:“二叔醒了?”
张二爷睁开昏花的老眼,莫名其妙地看着杨拴住问道:“是柱子吗?我这是在哪呀?”
杨拴住说:“你这是到我家了。”
“到你家了?哦,我想起来了,是到你家了。”张二爷仿佛想起刚才的事儿了。
这时候水也烧开了, 杨拴住接过二妮送过来的开水,舀了一勺,吹了吹,然后放到了张二爷嘴里。几口水下肚,张二爷好多了,人也精神了不少。接着又吃了两碗二妮叫伙房刚刚熬的稀粥,张二爷这才缓了过来。
   见张二爷好转了,杨拴住才问起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腿怎么还瘸了?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张二爷见杨拴住询问,长叹口气说道:“一言难尽,一言难尽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说着,张二爷就哭了起来,然后向杨拴住讲起了他来这里的原因。
   原来,自从去年张二爷帮杨拴住起走银子就没着好。
   那天没等杨拴住去火车站起票,他就赶着马车回家了。由于车上拉着白茬棺材,来往行人都以为他是为人家送寿材的,因此并没有人注意,一路顺利地回到了家中。
    在路上张二爷就想:这杨家的老祖宗真了不得,给晚辈子留下这么多财宝,我要是祖宗给留下点财宝该多好!可惜没有那个财命啊!唉!就是有那么多财宝没儿没女的又有什么用?虽然我没有儿女,不过也得为将来做做打算了,为了以防万一,回去得把杨拴住送给的这根金条和以前积攒的银元找个地方埋了。杨家的先人是我的榜样啊,我得向他们学习!于是,回家后他找了个小陶罐,把金条和以前积攒的几十块银子都装在里面,趁夜埋在了房前的梨树底下。
    他以为帮着杨拴住起走了银子,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完事了,哪成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几天后有人发现杨家的祖坟被盗了,就告诉了杨家的族人,杨家的族人马上来到了茔地,很快安排人清理出被杨拴住刨开的两个土坑,里面的枯井立刻显现了出来,大家都说:不用说了,祖宗埋的宝贝丢了,马上报官!
   别看那个时候军阀混战,老百姓的治安还是要管的,官府接到报案后立即派人查看,先后折腾了一两个月也没弄清楚枯井里到底有没有财宝,更想不到远在黑龙江的杨拴住早把银子取走了。时间长了官府也就不了了之了。
   本来事情已经过去了,坏就坏在装银子的那两个坛子上。
   东北人家家户户都腌咸菜,去年秋天张二爷老伴也腌了两坛子咸菜,用的正是杨拴住取宝装银子的那两个坛子。本来这两个坛子应该打碎埋了或者扔掉,张二爷老伴见坛子挺好的,打碎了实在可惜,再说了,坛子又不会说话,你自己不说,别人怎么能知道它装过银子?因此,用清水涮了涮就腌上了咸菜。
   东北人的咸菜缸都放在房前,多半在窗户底下。开始根本没人注意,一天,有个收购文物的文物贩子从门前经过,见两个坛子特殊,就进院查看,怎么看怎么像是金代晚期文物,张二爷没在家,文物贩子就问张二爷老伴卖不卖?张二爷老伴说:“你给多少钱?”文物贩子说:“咸菜你倒出去我不要,两个坛子我给你十块大洋。”见两个破坛子这么值钱,就说了句:“行,我卖,这就给你倒坛子。”
   村里人听说张二爷家的两个坛子卖了十块大洋,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都跑来看热闹,有知道张二爷家根底的人见坛子不是他家的,就说:这也不是他家的坛子呀,他这是从哪里捡来的宝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去年春天有人就看见过张二爷偷偷摸摸地拉着他的白茬棺材去昌图县城跑了一圈,联想到那几天正好杨家祖茔被盗,暗地里就起了怀疑——这两个坛子是不是杨家祖茔的呀?他来回拉着空棺材干嘛?是不是用棺材运宝贝呀?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消息就传到杨家族人和胡子的耳朵里。杨家族人有好事的就顾一个南方蛮子到处调查,南方蛮子查来查去,就查到了月亮山,也就是去年来找宝的那个人,被杨拴住和泥瓦匠轰走了后,回去对杨家族人说:“财宝真的被杨拴住取走了,要不然他哪来钱盖房子又卖地的。”族人听后就去找官府,对官府说:“杨家祖茔宝贝是被杨拴住盗走的,他现在跑到黑龙江,求青天大老爷做主,把他从黑龙江抓回来。”族人本想大老爷能痛快地派出衙役,把杨拴住抓回来,哪成想老爷把脸一撂说道:“衙门是给你家开的?你说抓谁就抓谁?还上黑龙江去抓人,你有证据吗?滚!”原来老爷这几天心不痛快,正烦着呢。族人见老爷发火了,又真没证据,只得灰溜溜地散了。从此再没人提这个事了,也断了这个念想。   那天,等张二爷回来的时候坛子已经被文物贩子运走了,张二爷见老伴把坛子卖了,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想要追回来已经晚了,想了想:反正也卖了,卖了就卖了吧,那些杨家远支后人就是知道了,我不承认又能怎地!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转眼进了腊月,这天,有朋友给张二爷捎信,说他让胡子盯上了,让他注意。张二爷也是绿林出身,年轻的时候也曾在土匪窝子里呆过,他的胡子黑话就是那时候学的。只是后来看到干胡子这一行没有出路,整天杀杀打打的,脑袋别在裤腰沿子上,随时都可能搬家,太危险了,这才在四十五岁那年金盆洗手不干了。后来经拜把子哥哥杨老爷子介绍,娶了比他大三岁的孙寡妇为妻,这才有了个像样的家。张二爷虽说是金盆洗手了,但还是没有完全和胡子脱离瓜葛,谁家要是被胡子绑票了,或者胡子要和官府通个了,都找他当“花舌子”,他也从中赚个酒钱。因此,张二爷是半啦黑打底,胆子比天还大。要到年关了,突然听说有人要打他的主意,张二爷免不了心里暗笑:打我的主意?我还说不上要打谁的主意呢?他根本就没把胡子放在眼里。哪成想就是因为他的一时疏忽,才大意失荆州,土匪不仅让他家破人亡,还险些要了他的老命。
   张二爷虽然嘴上说没把胡子放在眼里,背地里还是找了把短小的匕首藏在身上,每天都让老伴早早关门,一个人从不单独外出。一晃几天过去了,连胡子的影儿也没看见,又过了十来天还是没什么动静,时间长了张二爷就放松了警惕,匕首也不带了。转眼就要到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了,按照以往规律,这个时候胡子早就该收山了,由当家的做主,把一年中抢来的东西除留作绺子够一两个月吃用外,其余全部三一三十一均分了,有家的拿着钱回家过年,没家的留在山寨看山。那些人少的或者临时凑起来的小绺子就解散了,等过完年或种完地再重新啸聚。当然,愿意去城里烟花巷逛窑子的,或者找相好的,投亲靠友的也都不拦挡。这时候老百姓也都把提着一年的心放了下来,该杀猪的杀猪,该宰羊的宰羊,开始置办年货,准备过年了。张二爷也想去趟昌图县城,一是打年纸,二是看朋友,三是顺便买些明年开春种地用的镰刀锄头等家什儿。这天早晨,就在他开门准备要去县城的时候,村子里来了个磨剪子戗菜刀的,围着他家房前屋后不住声地喊:“磨剪子啦——戗菜刀——!”“磨剪子啦——戗菜刀——!”
   听到来磨剪子戗菜刀的了,正好家中的剪子钝了,张二爷老伴就朝门外喊了声:“磨把剪子多少钱?”
“要过年了,你就看着给吧!”
“看着给是多少钱哪,先进来吧!”
说着,张二爷老伴就把磨剪子戗菜刀的叫进屋里,上炕找出剪子就让磨剪子戗菜刀的给磨。
这是个带狗皮帽子,操山东口音的中年人。
见家中有外来人,张二爷就没有马上走,一直等到剪子磨完了,送走了磨剪子戗菜刀的,他才穿上衣服要走。哪成想他刚一开门,从外面就闯进来三个五大三粗的人,还没等张二爷反应过来,就被两个人拧住胳膊,反剪了过来,张二爷正要问他们是干什么的时候,另一个掏出把藏在怀中的短把斧头,照着张二爷脑袋就是一斧头,张二爷“哎呦”一声,瞬间被砸晕了过去。正在收拾破烂东西的张二爷老伴见老头子被打了,刚要喊叫,手握斧头的那个人就奔她来了,吓得老太太一时不知所措,双腿一软就瘫倒在了炕上。拿斧头的人上去一把揪住老太太的头发问道:“说!杨家的祖坟是不是你们家老头子干的?”老太太哪里见过这阵势,早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就见她张着嘴、伸着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年轻人,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拿斧头的人以为老太太不想说,举起斧头照着老太太脑袋就比划了一下,喊了声:“不想说是不是?找死啊?”还没等他喊完,斧头就抡到了老太太的太阳穴上,老太太往后一仰,噗通倒在炕上,殷红的鲜血如泉涌一般,汩汩的流了半炕,不到一分钟就咽气了。站在地上的另外两个人见老太太被打死了,就说:“别打死呀?你把老太太打死了,这老东西一会儿醒来还能拿出银子吗?”拿斧头的说:“我也没想打死她,我是想吓唬吓唬,没想到碰到太阳穴上了,她也太不抗打了。”   “你以为都像你呢?老太太哪能扛得住你那一斧头!不死才怪呢。”另一个说道。
   “别唠叨了,赶快拿根绳子把老东西捆了,要不捆上,一会儿他醒了还不跟咱们拼命啊!”拿斧头的说道,
   说着,两个人掏出绳子就把张二爷捆了起来,然后三个人一阵子翻箱倒柜,把破衣乱袜都翻腾了出来。除了卖坛子的那十块大洋外,还翻出来一对金耳环、两幅银镯子,几张老头票,外加一根大号银簪子,再无它物。
“怎么办?就这么丁点东西,回去咋向弟兄们交代?”其中一个说道。
“把老东西弄回去,让大哥慢慢拷问。”拿斧头的说道。
“大白天的怎么往回折腾啊?”另一个说道。
“好办,趁着老家伙没醒,找块布头把他嘴堵上,然后再找个口袋,装到口袋里,进来的时候我见院子里有个爬犁,就用爬犁把老家伙拉回去。”拿斧头的指挥着。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另外两个人说道。   张二爷醒来的时候,发现他正躺在一个昏暗的房子里,房子不仅冷,而且还四处透风,再瞧瞧从房顶上透进的灰蒙蒙天空,好像是个冷棚子。他想站起来,可稍微一动弹,眼前就是一阵眩晕,脑袋爆炸般地疼痛。他努力回想这是在哪里?却怎么也回想不起来,越想脑袋越大,越想头越疼。仿佛觉得好像在家中,再往深了想,眼前一黑,又迷糊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被冻醒了,伸手摸了摸四周,全是冻得硬梆梆的土,原来他是睡在冰冷的地上。他有些清醒了,突然想起了刚才他开门时候进来的那几个人,记得有一个人好像照他脑袋砸了一斧头。他下意思地摸了摸脑袋,不摸不要紧,一摸吓了一跳,原来脑袋被人打了个鹅蛋大的包,手稍微碰一点儿就钻心地疼。他明白了,心想:我这是被打了!于是,他咬紧牙关,忍着疼痛拼命地站了起来。稳了稳神,再仔细看了遍房子,他清醒了,这不是自己家的冷棚子吗?
   他扶着墙,一点一点挪到了门前,用手推了推门,没推动。他想:可能是因为受了伤,没有力气。就攒足了劲又推一把,这才推开。出来四下一看,正房房门敞开着。他坚持着来到正房,推开门一看,就见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水缸也推到了,撒了一地的水,再到里屋一看,老伴倒在了血泊中,用手一摸早就没气了。又往四下一看,炕上所有的东西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张二爷马上查看存钱的匣子,结果可想而知,匣子早空了,再去房前查看,见房前埋陶罐的地方土还原样未动,张二爷这才略微放下点心。
   张二爷强支撑着身子,叫来邻居何老八,何老八一看吓坏了,马上叫来村子里的头面人物,大家见到血淋淋场面也吓坏了,都觉得奇怪,张二爷平时也没得罪过谁呀,是谁这么狠,抢了东西还打死了人?问张二爷张二爷也说不清,就报了官。官府很快派人来,勘察了一阵现场,也没有什么结果,就让大家帮忙把张二爷老伴埋了。
张二爷平白遭了如此变故,心里很不是滋味,打了一辈子雁,末了让雁嗛了眼,就找朋友帮忙查找,查来查去,最后确认他这是遭官府的砸孤顶了。原来张作霖的手下多数都是胡子出身,有些人手头紧了,就扮成土匪到下边抢劫老百姓,这天,听杨家族人报案说张二爷挖了他们的祖坟,就派人扮成磨剪子戗菜刀的来侦查,见张二爷在家,就出去叫来同伙,把张二爷抢了,本来他们不打算打伤张二爷、打死张二爷老伴,结果那个当兵的手狠,先打伤张二爷,后打死了张二爷老伴,要不是在临走的时候谁也不想出力,没法把张二爷弄走了,后来的事就没法说了,是那个拿斧头把他丢到了冷棚子里,还松了绑,说让他清醒清醒。据说那天遭抢的不止张二爷一家,邻村有好几家被抢了。张二爷由此大病了一场,直到今年过了年才见好转,考虑到年事已高,实在没出去了,才带着那根金条找杨拴住。前后走了好几个月才找到。他的腿是在来的路上被野狗咬的。
   听说张二爷的腿被狗咬了,杨拴住马上让肖先生验看,肖先生看了看张二爷腿上的伤,见已经溃疡了,想了想,开了一个方子。是:乳香、没药各三钱,黄柏一两,冰片五分,研磨敷患处。别说,肖先生的方子还挺管用,没几天张二爷就好了。从此后张二爷就在杨拴住家住了下来,杨拴住拿张二爷当亲人看到待,张二爷也拿杨拴住当亲儿子,张二爷的话杨拴住言听计从。一天,张二爷把杨拴住找到跟前,对他说:“你这么大的家业,得养几条枪,一是护院,虽然现在没有胡子,但不能保将来没胡子,听说哈尔滨一带已经有胡子了,得提早防着点;二是打狼,这一带狼特别多,不防不行。
按照张二爷的指点,杨拴住找到刘炳信,和刘炳信一说,刘炳信非常赞同,就去了依兰,在依兰托朋友买了三支枪,
枪买回后,张二爷就教杨拴住三个大一点的儿子学打枪,他们在门前立一块木板,哥三轮流着练枪,还在晚上点上香火,打点燃的香火,约定谁打着了,就给谁奖励。还把大萝卜抛向空中,在空中打。小孩子爱玩,对打枪非常用心,不到半个月,把枪就玩熟了。尤其杨占河,打的比那哥俩都好。打物体没意思,哥三就背着枪出去打猎,月亮山一带动物非常多,开始的时候只打些野兔、山鸡,时间长了就不满足这些小动物了,就出去打狍子、野猪大型动物了。这下可乐坏了长工们,在三个公子的努力下,天天有肉吃。
   杨家哥几个练习打枪的时候,那些长短工们也没消停,他们也在偷偷地学,抽时间也打几枪,张二爷对杨拴住说:“咱们养得起枪就别怕花钱买子弹,不仅要人人都会打,而且要人人都成为神枪手,这样在的用得着的时候才能发挥作用。”因此,杨家的女人也不列外,也能打几枪,连来杨家串门的刘炳信老伴都能打几枪。
   这几今天杨拴住又买回几支枪,这下可好了,杨家成了兵营了。除了最小的杨占海外,其余的都会打枪。在这期间,杨拴住媳妇又给他生了两的孩子,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可惜是都没有占住,先后都死了。
再说杨拴住大姐夫王短腿,只从送走了老丈人杨老爷子,他就回到了东屯,他有个邻居叫王二,为人奸诈,一肚子坏水。一天,他从外村偷来一头牛,找王短腿来帮忙卖掉,王短腿就跟着一起去了杀牛的马回子家,当时马回子正好在家,就问王二:“缰绳头长缰绳头短?”王二说:“将绳头短。”马回子就有些不想要,说了好些好话,马回子才勉强收下。但是给他端来一盘包子,说:“说好了,包子吃完了给钱走人,若包子吃不完,而此时恰好失主找来,则一切责任归你。”说完马回子就去杀牛,王二则狼吞虎咽吃起了包子,几口就把包子吃完了,这时候马回子把牛也杀完了,并且扒完了皮,简直把王短腿看呆了。就在这时,丢牛的那户人家找上门了,一进门就说牛是他家的,马回子就问:“你家的牛是什么颜色的?”来人说:“是黄牛。”王回子说:“你看看这是什么颜色?”来人翻过牛皮一看,傻眼了,牛皮是黑的。原来在找牛人没来之前王回子就把牛皮换了,这下王回子不干了,说找牛人冤枉好人,非要说道说道不可,找牛人说了好些好话才了事。这次王短腿分得了两块大洋。从此,王短腿经常跟王二偷牲口。这王二最善于偷马,凡是被他看上的马,没有偷不出来的。他偷马有一绝,只要挖一个窟窿,把能马脑袋从里面顺出去,他就能把马弄走。
   然而就是神偷也有失手的时候,一次,王短腿又跟王二去偷马,这次偷是一户有院套的大户人家,墙高院大,守门人看得又紧,当他们来到院落跟前时,已是半夜了,想必是打更人已进入梦乡,他们顺利地进入了院子,正在他们寻找马棚的位置时,忽然一声吆喝,接着出来三四个人,把他俩围了起来,王短腿一看不好,跋褪就往院外跑,当他跑到门口的时候,门已经被人封死了,回过头来往内宅就跑,沿途都有人,他一时慌不择路,懵懵懂懂就跑到了大墙上,这时候后面的人还在撵,一着急,他就跳下了一丈多高的大墙,把他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强忍着疼痛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回了家中,再一看,腿已经摔断了。
   与此同时,王二则被抓了个正着,被打了个半死,最后送了官。王短腿怕被抓,不敢在家养伤,就躲到二连襟蒋二猫子家中。他一躲就是一年多,开始蒋二猫子还没说什么,时间长了就流露出不满来,两个人经常吵架,几次吵闹之后,王短腿就被蒋二猫子撵了出来。这时候他手里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实在没地方可去,就带着媳妇孩子来到了北大荒,投奔小舅子来了。
不看僧面看佛门,还有姐姐在,杨拴住收留了他,还在南山拨出块地让他种。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度过,转眼间,杨家大哥仨在张二爷的指导下,枪法已练得相当出色,连飞行中的麻雀都能打下来。哥仨最近结识两个好兄弟,一个是东沟王彪,一个是大蛤塘樊福,这两个人都在十几岁,正当少年,王彪用狗打猎,野猪见到就没跑,樊福善于用套子,他下的套子没有套不着的。
与此同时,杨家的院墙也在一寸寸变高。每年杨拴住都安排长工们给栽种在四周的树木培土,一年培一尺,三年五载就培起来了,慢慢的就形成了院落。
杨家有枪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胡子耳朵里。
在哈尔滨去往依兰的途中,最近就聚集了一伙十几个人的小绺子,为首的叫郭忠。他们打家劫舍,积草屯粮,专抢有钱人家。听说杨家有枪,立即派了两个弟兄去给杨家送信,说要借枪用用。   待续

香儿 发表于 2018-11-2 23:09:13

文笔细腻,故事精彩,欣赏,待续。{:handsh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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