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剪风 发表于 2018-10-30 20:02:24

好时光(十一)

本帖最后由 剪剪风 于 2018-10-30 20:04 编辑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来苏水的味道,飘散在走廊里病房里,我虽出生在医学世家,但是这种味道还是让我受不了。早在高中阶段,我在父亲的休息室里呆的时间比在家里多得多,久而久之身上都有浸透了一股药味,其中不乏来苏水的味道。    学校里同学们说我一踏进教室的那刻,教室里就弥漫着药味,有几个调皮捣蛋男同学在私下里,给我起了个绰号“狗皮膏药。”他们当着我的面不会说的,因为,他们身上的酸腐夹着泥土混合的味道,我也不会说什么。这些味道互相交叉形成一种经久耐闻不得不闻的味道,我们彼此适应彼此共融,那些绰号只不过是想引起别人注意的小计俩。现在再想想那时的光景,我们都是那么单纯朴实而善良。    上大学填写志愿时,父亲说当老师比医生好,他列举医生辛苦危险的种种实例。也许,父亲经历过辛苦和危险,他是在现身说法。我听从了父亲的话,报了师范性质的学校。让他们感觉我以后的工作是没有辛苦和危险的。事实会是那样的吗?我无从得知。    住院期间张力回过学校一次,那是个下午,没有张力的病房里阳光暖暖的,就连来苏水的味道也仿佛减轻了不少。王芳和甘丽娜带着一网兜香蕉来看我。一进门王芳就邹着鼻子说:“难闻死啦,难闻死啦。”用手扇着面前的空气。甘丽娜拉着我的手说:“瘦了,瘦了更好看。”王芳翻翻她那好看的大眼睛说:“哪里好看啦,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分明像个活死人啦。”我知道王芳就是这样的直肠子,说话有时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她见到什么,听到什么,只要在她看来不合她意,她口无遮拦一定要一吐为快,要不然她一整天都会纠结的耿耿于怀。我们是要好的朋友,自然不去追究她的那句话伤了我的心。虽然她的追求失败了,却也没有迁怒于我,我们的关系没有因为张力的缘故而疏远,却是更加的亲密了。王芳拖过床边的凳子坐上去,嘴里还说:“累死我了。”我赶紧接话说:“辛苦,辛苦,辛苦二位。”    手背扎了些许的针眼,青红色的淤血还没有散去,加上消毒碘酒的姜黄色,我的手就像一朵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甘丽娜轻轻的抚摸着我的手背说:“一定很疼吧,看这里都起包了。”她的手停在我手虎口那块。嫩白如剥开的葱白和我干涩的手形成最为鲜明的对比。我想那样的手摸起来一定很光滑细腻。王芳说:“起包了,不要紧啦,用土豆片可以消肿啦。”王芳支使甘丽娜说:“你去前面的市场买一个土豆,削成薄片给她敷上。”王芳和我说了学校的一些无关疼痒的话,就跑到邻床边和那位男士说话去了。甘丽娜帮我掖了掖被角,按照王芳吩咐去买土豆,我睡在病床上听王芳和那位邻床男士说话。    在我心里还是抱怨王芳的,“看病人不和病人说话,跑去和不相干的人说话,王芳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王芳和那位男士聊得很欢,他们都是那种自来熟,随便几句话就能拉近彼此关系的人。况且,就这几天以来,我还没有看到有其他人来探望过邻床男士。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女孩子陪聊,当然心里乐开了花。话自然就多了,脸自然就笑了。    一会甘丽娜拿着一个土豆推门进来,王芳他们还在说废话,甘丽娜把土豆削成薄片贴在我的手背上,顿时手背感觉清凉了许多,好像霎时疼痛肿胀也消失了。甘丽娜又打来热水给我喝,我无不感动的连连道谢,甘丽娜说,我们都是好朋友,不要客气。    时间也过去许多,王芳和男士聊得也没什么话题了,喊了甘丽娜回学校了。    他们刚走一会,我的父亲和张力就来了。风尘仆仆的父亲是开完会直接从北京一路南下而来,两天两夜赶赴到我的学校所在地,张力事先知道父亲要来,但是他却没有告诉我,张力是怎么想的。是要给我惊喜吗?我想张力的骨子里没有那么的有情趣,也或者说张力根本就不懂浪漫。在他的眼里生活就是1+1那么简单,不用高斯方程来解得。父亲站在我的面前我还有点懵,张力的双手提了那么多东西,两眼放光神采奕奕,这是这些天里我看到的唯一点光芒。他是不是在用微笑掩饰他心里的紧张和不安,故意在父亲面前惺惺作态呢。    父亲坐在我的床边拉着我的手左看看右瞧瞧,无不感伤的说:“你看看都给我瘦啥样了,快成了皮包骨头了。我可怜的女儿。”从小直到我上大学前这18年间我是一步都没有离开父亲左右,我有个什么头疼脑热小灾小病的父亲总是亲自给我看病送水喂药的,总是时时提醒我冷了加衣饿了吃饭,可以说父亲照顾我远大于母亲。我就是他眼中的宝,哪能舍得我病成这样呢,父亲用他那抚摸过我无数次的双手又一次抚摸着我的头说:“头都有味道,张力打些水来,我给小雨洗洗头。”张力脸色白里透红应声道:“好,我这就去。”张力的脸红一定是因为辜负了我父亲对他的嘱托,他羞愧吧。    父亲托起我的手,在手腕的淤青处轻轻摩挲连连地说:“还疼吗还疼吗。”我看到了父亲眼角隐隐的泪雾。心里的委屈就要从眼眶里冒出来,我压着嗓子说:“不疼了,好多了。”我怕那一刻自己真的忍不住哭起来,使劲眨了眨眼睛,假装得打了个哈欠,把憋出来的泪水擦拭掉。我对父亲说:“睡得时间太长,眼睛肿了光流泪。”父亲当然知道我是在说谎,他没有在说什么。只是背过脸去对着邻床的男士说:“这个医院的条件还不错。”我知道父亲是在打岔,他和我一样都不希望看到彼此流泪。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没到伤心处,这隐隐的泪是父亲对我爱的心疼。    张力很快打来了水,拿了脸盆倒上水端到床边,父亲帮我解开头发轻轻把我的头放在温温的水里,轻轻地把水 潦倒我头发上问:“烫不烫。”细致为我搓揉着长长的头发,当他的手抚摸在我的脖颈时,温暖流遍了我的全身。父亲说:“头发又长长了不少,真好。我女儿越漂亮了。”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是父亲在说,我们三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张力更如做错了事的人一般不自在,曾经在我面前嚣张跋扈的嘴脸完全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谦谦君子风范。父亲一会为我做这个一会为我做那个,没有一刻的停留,他是要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为我做完所有的事情,减轻我的病痛吗?一个山一样的父亲在女儿生病时像一个忙碌妇人一样忙前忙后,他是用忙绿来安抚女儿的心,我几次都忍不住要流泪,我强强的忍住,我怕我的泪会换来父女的抱头痛哭,我怕我的泪会让父亲不忍的离去,我怕我的泪会让父亲不安和揪心。父亲眼眶里的泪雾又何尚不是如此呢,我们都深知彼此,虽然有泪却又互相忍着。父亲说:“这里饭吃不惯吧,我们出去吃。”父亲从他带来的包裹里掏出一件白色的毛衣和一件粉红色的裙子说:“把它换上我们出去吃饭,”我的泪再一次的模糊了双眼,我换上了裙子和父亲张力三人出了医院。    十二月的南方是凄清冷美的季节,湿润清新,窝在医院里七八天的我被来苏水熏染的头昏脑涨,贪婪的吮吸着新鲜的空气,顿时感觉神清气爽。父亲说:“这里的环境真的不错,以后准备在这里留下吗?”我说:“想,以后我就把你和我妈接来也在这里生活。”父亲说:“只要你生活的好,爸爸妈妈在哪里生活都是一样的。”我们说说笑笑就到了张力说的“西北饭馆。”在这地方能找到这样的饭馆真的不容易。父亲点的都是我喜欢吃的饭菜,他没怎么吃多少,大部分时间是看着我吃,给我和张力夹菜。我是吃得满嘴流油,父亲笑着说:“慢点吃,别噎着。给我饿坏了。”父亲的眼里盛满满满的爱,是用任何语言都不能表达出来的心疼。


清平乐 发表于 2018-10-30 20:44:31

拜读欣赏,问好祝福!

香儿 发表于 2018-10-30 22:48:02

手背扎了些许的针眼,青红色的淤血还没有散去,加上消毒碘酒的姜黄色,我的手就像一朵盛开着五颜六色的花。{:handshake:}

香儿 发表于 2018-10-30 22:48:14

张力很快打来了水,拿了脸盆倒上水端到床边,父亲帮我解开头发轻轻把我的头放在温温的水里,轻轻地把水 潦倒我头发上问:“烫不烫。”细致为我搓揉着长长的头发,当他的手抚摸在我的脖颈时,温暖流遍了我的全身。父亲说:“头发又长长了不少,真好。我女儿越漂亮了。”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是父亲在说,我们三个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张力更如做错了事的人一般不自在,曾经在我面前嚣张跋扈的嘴脸完全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谦谦君子风范。父亲一会为我做这个一会为我做那个,没有一刻的停留,他是要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为我做完所有的事情,减轻我的病痛吗?一个山一样的父亲在女儿生病时像一个忙碌妇人一样忙前忙后,他是用忙绿来安抚女儿的心,我几次都忍不住要流泪,我强强的忍住,我怕我的泪会换来父女的抱头痛哭,我怕我的泪会让父亲不忍的离去,我怕我的泪会让父亲不安和揪心。父亲眼眶里的泪雾又何尚不是如此呢,我们都深知彼此,虽然有泪却又互相忍着。父亲说:“这里饭吃不惯吧,我们出去吃。”父亲从他带来的包裹里掏出一件白色的毛衣和一件粉红色的裙子说:“把它换上我们出去吃饭,”我的泪再一次的模糊了双眼,我换上了裙子和父亲张力三人出了医院。
精彩{:handshake:}

香儿 发表于 2018-10-30 22:48:33

文笔细腻,画面感人。欣赏楼主的文采,精彩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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