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李冲 发表于 2018-10-9 07:34:23

中篇小说《丁大胡子》第七章 轱辘话真假难辨 乌鸦嘴坏事准来

本帖最后由 黑龙江李冲 于 2018-10-9 07:35 编辑

第七章轱辘话真假难辨乌鸦嘴坏事准来    著名的老爷岭北坡有个叫头道岔的地方,这里树木繁茂,物产富饶,是块难得的宝地,尤其盛产黄金。日伪时期,这里的金矿就已经开采了,但规模始终不大,日本鬼子投降后,由于政府刚刚成立,百废待兴,顾不上这里,许多人就打起了黄金的主意。    丁大胡子应人之邀也来到了这里。当然,他来的目的并不是采金子,是给金矿主看风水。他放的坑(读qing,一声,既矿井。)有好有孬,好的日进斗金,钵满盆盈,孬的几天也不见金星,亏了个倾家荡产。景太屯有个叫王景义的人和朋友也按(开)了个坑,但不是请丁大胡子放的,他们是比照别人的矿脉走向开的,品相还不错,产量也挺好,一时被人传为佳话,都说丁大胡子没准,不请他照样发财。这话没多久就传到了丁大胡子耳朵里,丁大胡子很是生气,于是放出话来说:“头道岔是金鼠玉穴,只有把坑放在鼠穴附近才有财可发,王景义把坑放在了老鼠尾巴上,肯定长不了!”又说:“不仅长不了,将来他还要有血光之灾!”    本来这是丁大胡子的一句气话,无意间,却被他言重了。没几天王景义的坑就不出金子了,不仅不出金子,而且还一个劲地冒水,这水越来越大,咕嘟咕嘟地冒个没完,仿佛捅到了天河一般,淘也淘不干,几天王景义和他的朋友就赔了个底朝天,不得不停产。这是一九四七年春天的事。    停产后,王景义回到了老家景太屯继续种地。    这时候已经到了夏天。一天下午,王景义去双河镇买盐,偏巧遇见了丁大胡子。老朋友多日不见,俩人就找了个小酒馆喝了起来。酒桌上,丁大胡子故意问王景义:“兄弟怎么不煞(采)金了?”    “明知故问,不是让你给封了吗,赔了!不干了!”王景义说。    丁大胡子捋了把胡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老弟,别往心里去,我那是一时来气,顺嘴胡诌的,没想到瞎猫碰上死耗子了。”接着丁大胡子又是一阵大笑。    几杯酒下肚,丁大胡子笑嘻嘻地说:“老弟,看你脸色不大好,要有血光之灾呀,今天就别回去了,在双河街里找个地方住下吧。”    王景义有些醉了,对丁大胡子说:“乌鸦嘴,上次就让你说着了,别扯了!家里还有事,我,我得回去。”说着就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见王景义醉了,丁大胡子算了酒钱,告诉酒馆老板:“我兄弟醉了,让他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等他醒了再让他走。”老板点了点头。    丁大胡子回头看了王景义一眼,见他睡着了,就先走了。    过一会儿王景义酒醒了,见丁大胡子走了,喊老板算酒钱,老板说:“那个长胡子老头算完了。”王景义听说丁大胡子算了酒钱,就背起背筐,拄着根柞木棒子走出了酒馆。    一路上跌跌撞撞,好长时间才走出双河镇北门。    这时候天就要黑了,王景义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四下里一看,官道上不见一个人影,地里的庄稼一人多高,被风一吹唰唰地响,偶尔远处还传来几声狼嚎。要是一般人就不走了,可走惯了夜路的王景义并没有害怕,迈开大步,踉踉跄跄地继续赶路。走着走着王景义的酒劲就上来了,忽悠一下,脚下一滑,一个跟头倒在了路边的草丛里,他一下子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才醒来。看看四周,四周一片黑暗,望望天空,天阴得水罐似的,看样子要下雨了。正在这时,突然眼前出现一个人影,他心想:“不好,是不是遇上鬼了!”吓得他立刻坐了起来,酒已醒了大半。定睛一看,模模糊糊还真是个人。    “老头,要下雨了,你怎么在这儿躺着?”那人问了他一句。    “阿,我喝了点儿酒,困了。”    “你这是去哪儿呀?”    “去景太屯。”    “景太屯?”    “阿,就是王景恩屯,改叫景太了。你去哪儿呀?”    “我去九星。”    “九星离这儿二三十里呢。”    说着王景义就站了起来,拎起背筐就要往身上背,由于酒喝得太多了,没有背起来,就说了句:“你帮我掫一把。”那人一边帮着掫背筐,一边问:“啥东西这么沉?”   王景义说了句:“好东西呀,都是硬头货。”背起筐,拄着柞木棒子就走。   原来王景义平时就好说大话,是有骆驼不提牛的主儿,那人听他说是“好东西”,就动了心思,问了句:“老头,你这是从哪儿来呀?”   “从金场来。”   “金场离这儿挺远哪,背了这么远可真不容易。”    “可不是吗,每次都是这么晚才回来。”    “走吧,天要下雨了,正好跟你搭个伴。”    原来盐的比重大,一背筐盐最少也有上百斤,又听老头说是从金场回来的,就以为背筐里藏有金子,于是那人见财起意,就打起了抢劫的主意。    说着话,两个人沿着官道就往前走,这时候突然刮了一阵风,吹得草木唰唰地响,风过后,天上出现了几颗星星,没多长时间,月亮也出来了,两个人聊着聊着转眼就走到了朱启山大桥,王景义说:“我得走毛道了,再见!”    那人说:“这儿离九星还有二十多里呢,我一个人有些害怕,你家有没有住处?我想在你家借住一宿。”    “住处有的是,你要是一个人不敢走就住在我家吧,我给你搭板铺。”王景义爽快地答应了那人的请求。    那人本想在桥上就动手,可是当他看到老头手里有棒子的时候就犹豫了,又见老头个子虽然不高,但体格非常健壮,就没敢动手。那人不知道,王景义虽然看起来像老头,其实他并不老,那年他虚岁才三十七岁,只是他平时总爱打蹦腿,当时又普遍穿大裤裆筒裤,带大襟衣服,再加上是黑天,所以看起来像老头。    两个人说着话就下了官道,王景义在前,那人在后,在青纱帐里又走了一段路,那人问:“老头,离你家多远了?”王景义说:“不远了,前面不是看着灯亮了吗,转过杨树林子就到了。”    这时候正好路过一个泡子,老百姓每年秋天都在这里沤麻,现在还没到沤麻季节,岸边长满了杂草,借着月光,那人看见岸边有个胳膊粗的木头棒子,顺手就偷偷捡了起来,心想:真是天助我也!向前紧赶了两步,举起了棒子,铆足了劲儿,照着王景义的脑袋就打了下去。王景义突然觉得脑袋嗡的一下,仿佛听到一声枪响,就回过头来问了句:“哪里打枪呢?”那人见一棒子没有打到老头,接着又举起棒子打了一下。王景义的脑袋立刻被打出个三角口子,鲜血噗地冒了出来,染得他满脸都是血,这回他看清了,这那里是什么枪声啊,这不是一直跟着的那个人打的吗?他明白了,这是遇上棒子手了!本能驱使他要活下去,于是立刻抡起了手中拄着的柞木棍子,照着棒子手的脑袋的就打了下去,说了句:“还动手了呢?”啪的一声打在了棒子手的腮帮子上,棒子手没料到,老头脑袋挨了两棒子还没打倒。不仅没倒,反而还能还击。他的脸立刻被打出了血,嘴巴子也肿了起来,牙也打活动了,牙花子和舌头也出了血,稍微一犹豫,他的第三棒子就落了空。挨了两棒子,王景义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抡起手中的棒子胡乱还击了起来。见老头这么大的力气,再打下去非吃亏不可。于是,棒子手撂下棒子掉头就跑。王景义拎着棍子,捂着脑袋也往家里跑,跑着跑着就有些坚持不住了,这时候也到屯子边儿了,正好民校学员放学,人们的说话声给了他勇气,他这才坚持跑到家里,拽开门就喊:“快点灯,我被棒子手打了!”他媳妇柏淑珍听到丈夫回来了,又被棒子手打了,吓得摸索了半天才点着灯,她把洋油灯端到王景义跟前一看,就见王景义满脸都是血,已经快认不出来了,柏淑珍马上让王景义躺到炕上,又喊醒了孩子们,叫醒刚结婚不久的大儿媳妇,让大儿媳妇找来胭脂粉,往王景义脑袋上扑一盒胭脂粉,又叫大儿子找来巴骨牛(白鲜皮)研成细末,给丈夫敷上,见不出血了,才用布包上。王景义稍微清醒了点,哆嗦着掏出藏在怀里的油饼,叫着不懂事的二儿子的乳名说:“二扣子,吃吧,这是双河镇馆子烙的,油可大了。”说完又晕了过去。柏淑珍这时候才想起来叫人。    景太屯的村长叫王景福,是王景义的远房哥哥,听弟媳柏淑珍报案说弟弟王景义被棒子手打了,立即点灯穿上衣服,来到王景义家,这时候王景义的情绪也稍微稳定了些,躺在炕上对王景福说:“打我的人个子不高,穿一身黑衣服,本地口音,说是九星的,在沤麻泡附近打我的。”    王景福听后,连夜组织民兵,打着灯笼赶到了沤麻泡,来到泡子跟前一看,连个人影也没有。于是,顺着毛道就撵,一直撵到朱启山大桥,也没看到棒子手的影。    第二天,景太屯就把王景义遇到棒子手被打的事报告给了双河镇政府。    人们听说王景义被棒子手打了,纷纷前来探望,有些好事的人还到王景义叙述的地方去查看,木匠老栾头在离朱启山大桥不远的苞米地里,还真找到了打王景义的棒子,棒子上面沾满了鲜血。    王景义的伤口第二天就开始恶化,疼得他不停地叫唤。见丈夫被打的如此严重,柏淑珍只得跑到三里地开外的邢小铺(如今的恒太)请来于先生。    这于先生根本不怎么精通医道,连常用的中药四百味都背不下来,更别说四诊八纲了。他平时看个头疼脑热的小病还将就,反正都是草药,只要记住十八反十九畏,不出现反药和畏药,按现成的方子下药就行了。遇到大病、尤其是外伤,他就束手无策了。柏淑珍早就知道他医道不怎么地,就问他能不能治?他解开王景义缠在头上的布条,见王景义伤势不重,就说:“不打紧,能治。”伯淑珍说:“那就治吧。”    见主人同意治疗了,他哆嗦着从药箱子里拿出一包白色药面儿,就给王景义敷到了伤口上,连头发都没剪掉,更别说清理创面了,然后用取下来的旧布条子仍然包上,说了句:“好了!”就走人了。    敷上药后,王景义还真不怎么疼了。全家人十分感激于先生。    三天后,于先生来换药,伯淑珍说:“自从你走后他就不喊疼了。”于先生问王景义:“真不疼了吗?”王景义说:“真不疼了。”见主人说药好使,于先生非常高兴,乐颠颠地解开缠在王景义头上的布条子,见布条子和头发已经粘在了伤口上,就慢慢地往下揭,王景义开始还能忍受,后来就喊了起来。见硬拽不行,于先生就叫人打来一盆凉水,让王景义把头放在盆上,他伸手撩起一捧水,用水把伤口浸湿,让头发和布条子分开,就这样慢慢地才把布条子和头发分开,又用水洗干净伤口,重新敷上药面子,继续包上,还是说了句:“好了!”然后就走人。    这次可不如上次了,自从于先生走后,王景义就不住地喊疼,到第四天的时候,头和脸都肿了起来,渐渐地眼睛也睁不开了。期间于先生来换过两次药,每次都说:“没事,几天就好了。”家人就信以为真,以为过几天真能好。哪知道,到了第七天,王景义突然不省人事,晚上就去世了。    王景义死了,双河镇政府立刻派人调查,查来查去也没有查出个子午卯酉来,最后成了悬案。后来听人说是红林子屯吕长森舅舅打的。    那年,红林子屯刘智横王英夫妇和吕长森住同一个房子,刘智横住西屋,吕长森住东屋。    一天半夜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刘智横问了句:“谁呀?”    那人说:“找吕长森的。”    “是二舅吧?”吕长森在东屋问了句。    “是。快开门吧!我遇上劫道的了,被打了。”那人说道。    “在哪儿被劫的,打到哪儿了?”吕长森一边开门一边问道。    “打嘴巴子上了,牙都被打活动了。”那人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道。    “小声点,西屋睡觉呢。”吕长森说道。   听吕长森说小声点,那人不说话了,进屋后,两个人又说了什么刘智横夫妇没有听清。第二天,天还没亮那人就走了。   后来,听人说景太屯王景义被棒子手打了,联想到吕长森舅舅也被打了,刘智横王英夫妇一算时间,两个人被打的时间竟然是在同一个晚上。   本来他们应该报官,让棒子手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老百姓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刘智横王英夫妇最终选择了沉默。   丁大胡子听说王景义那天跟他喝完酒之后被棒子手打死了,心里好个难过,就找到住在景太屯的师弟伊智久,对伊智久说:“师弟呀,我好后悔呀,那天我们哥俩酒还没喝完他就醉了,我就见他印堂发紫,顺嘴就说了句‘你要有血光之灾呀’,就劝他,不让他走,他不听,非要走,你看看,这不又让我说着了。”    伊智久说:“我还不知道师兄你,说好事没准,说倒霉事儿保证准。”    “可不是吗,远的不说,就王景义,让我说准两次了。头一次他破产了,第二次没命了。哈哈哈!”    两个人说的话全被路过的村民听见了,于是编了个顺口了: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丁大胡子相面,不是死就是埋。    待续

香儿 发表于 2018-10-9 10:06:51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丁大胡子相面,不是死就是埋。
{:titter:}

香儿 发表于 2018-10-9 10:08:53

巧合之事啊。故事生动,人物鲜活。喜欢类似作品,精彩待续。{:handshake:}

黑龙江李冲 发表于 2018-10-9 10:43:16

香儿 发表于 2018-10-9 10:06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丁大胡子相面,不是死就是埋。

谢谢关注!敬茶。

黑龙江李冲 发表于 2018-10-9 10:44:04

香儿 发表于 2018-10-9 10:08
巧合之事啊。故事生动,人物鲜活。喜欢类似作品,精彩待续。

真诚地谢谢点评!谢谢!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中篇小说《丁大胡子》第七章 轱辘话真假难辨 乌鸦嘴坏事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