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李冲 发表于 2018-9-6 06:32:20

长篇小说《黑水河》第二十八章 为消一己恨 害了半村人

第二十八章 为消一己恨害了半村人     前面讲过兔子岩袭警案件,在史永贵策划下,马化南背了黑锅,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零六个月,鉴于他在监狱表现好,被提前释放了。    回到家中的马化南越想越窝囊,于是就到黑水河四处告状。结果可想而知,都说公安局侦破的案件是板上钉钉,谁也推翻不了,他找检察院,检察院说是法院判的,他们也无能为力。    马化南有个弟弟叫马化北,住在红山村,前几年在村里当民办教师,本来工作好好的,谁知村长的一个侄子在外面跑了几年没赚到钱,去年跑了回来喊着闹着非要当民办教师。村长找到校长,校长说除非把现有的民办教师拿掉一个,否则没有名额。    村长听后,马上召集村干部开会,说:“马化北的哥哥马化南打警察,被判刑才出狱,这样人的弟弟怎么能教书育人呢?”因此,在村官的一手策划下,马化北被辞退了。    民办教师不让干也就算了,马化北也没怎么在乎,反正钱也不多,正好年末要征兵了,他要到解放军的大熔炉里锻炼锻炼。于是就去当地武装部报了名,期待能成为一名军人。    军队领兵的听说他当过教师,非常高兴,军队正缺有文化人。填表、体检等一系列都过关,就等穿上军装入伍了。    在他高兴的时候,没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村长一个八竿子扒拉不着的小舅子也报了名,红山村就给一个名额,他听说领兵的看上马化北了,就给村官“姐夫”送了三千块钱,村官见钱眼开,就找到征兵办的人,说马化北是由于打仗斗殴被开除教师队伍的,他的哥哥前几年打警察才释放,哥俩都劣迹斑斑,部队千万别招这样的兵。征兵办的人听信了村官的话,马化北的当兵梦也就化为泡影了。    这天,马化北找到哥哥马化南,对哥哥说:“哥,这个社会没咱哥俩的活路了,不如跟他们拼了算了。”    “拼?他们手里有权有势、还有枪,你咋和他们拼?”    “明的不行,咱暗的还不能么?”    “我也想来暗的,可是考虑了这么多天也没有想出个好的办法,说说你打算怎么来暗的?”    “这几天我在一个小煤矿干活,那儿的火药管理非常松懈,火药库根本没人看管,晚上去就跟拿自己家东西一样。”    “你拿火药有什么用啊?”    “把那帮狗日的统统炸死。”    “你要炸红山村那帮人?”    “对!把他们全炸死。你能帮我忙吗?”    “你可得考虑好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到底想不想帮我吧?如果不想帮就算了。”    “我不是不想帮你,我是怕万一出事不好办,毕竟咱们家还有老人。”    “要是那样就算了,我找别人去!”    哥俩你言我一语商量了好长时间,最后,马化北终于说服了哥哥马化南,哥俩经过长时间预谋,决定从兔子岩附近小煤矿偷炸药,先炸死村官,然后再伺机炸死史永贵报仇。    马化北说:“根据以往经验,凡是征兵结束、新兵入伍前夕都要在村部大会议室唱二人转庆贺,我们把炸药放在村干部常坐的前两排,到时候炸药一响,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马化南说:“你说的倒是轻巧,炸药咋放?就是放了,引爆也是个难题呀!总不能咱哥俩抱着放炮器引爆吧?”    马化北比划着说:“你说的这些都好解决,我前几天到那里看了,村大会议室平时连个人影都没有,地上全是土,刨个坑就能把炸药埋上。引爆也好解决,外面就有电闸,先把炸药埋好了,起爆线引到电闸旁边,等他们换场的时候把闸一拉,咱们把事先准备好的电线往上一接就走人,他们见停电了就得去查,到时候有人看见掉闸了,必然要合闸,只要他们把闸往上一推,不就都上天了吗?”    马化南说:“要是那样的话就干。我也豁出来了,反正也没有别的出路了,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不过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儿,一定得保密,除了我们俩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    马化北说:“那是呀!这么大的事能告诉人吗?哥,明天我们就干行不行?”    马化南说:“行!明天我们先去把坑挖好了。”    第二天晚上,哥俩早早就睡觉了。马化南家三件草房,父母住东屋,哥俩住西屋,冬天夜长,马化北一觉醒来,伸手摸起手电筒,打亮看了看表,才十点多一点,太早了,他翻了个身接着又睡下了。在他睡得正香的时候,马化南把他扒拉醒了,小声对他说:“起来吧,是时候了。”    哥俩悄悄地起了床,慢慢开门来到房外。快元旦了,正是寒冬腊月,天气出奇地冷,一轮上玄月高高挂在天上,照得大地景物分明。哥俩在墙根撒了泡尿,拿起事先准备好的锹镐,踏着嘎吱作响的雪地,来到村部大会议室,从一扇破窗户跳了进去。借着月光,他们选择好位置,移开椅子。马化北说:“哥,你去窗户前看着点人,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说完使劲抡起铁镐“咔嚓!”“咔嚓!”几下地上就刨出一个坑。    原来地面是用岩石粉垫的,非常松软。马化北还想刨,马化南过来小声说:“真是天助我也!没想到这么好刨,不干了!挖早了容易被人发现,等把炸药拿来现挖现埋就行。”    听哥哥说等炸药拿来现埋,马化北停止了刨坑。哥俩把地面打扫平整,又把凳子按原样摆好,然后跳出窗外,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家睡觉了。    东北的气候说变就变,第二天下午,天就阴了,还刮起了大风,马化南、马化北哥俩一阵惊喜,心想,真是天公作美呀,这样大的风正好去偷炸药。    哥俩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黑,他们还是半夜起来,推着家里的手推车,在夜幕的掩护下,顶着呜呜作响的大风,借着雪地反射出来的仅有一点光亮,步履艰难地奔兔子岩而去。    他们选择的这家小煤矿,是马化北在那里干活时候早就侦探好了的,因临近年关,前几天已经放假了,看矿的是个年近七旬老人。    当他们来到矿上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花,兔子岩的树木在风雪中发出阵阵吼声。这么黑的天,又刮这样大的风,看矿老人早就进入了梦乡。    马化北轻车熟路,径直来到火药库。    这里共有两个相距不到三十米的小房子,他们先摸到大点的火药库。马化南用手把手电筒蒙上,只露出一点光亮,往门上一照,一把大铁锁死死地锁着铁门,他迅速关上手电。马化北拿出采煤镐,把带尖的一头插进铁锁,使劲一拧,铁锁哗啦一声掉在地上,随之门被打开了。马化南用手电筒往里一照,里面整齐地码放十多箱火药。哥俩一阵忙活,一会功夫手推车就装满了。接着他们如法炮制,把雷管库也撬开了,里面就一个箱子,打开一看,也就几十发雷管,马化南掏出雷管,往怀里一揣,用绳子捆好火药,推起手推车就跑。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大雪飘飘洒洒跟着他们一路,手推车的痕迹也在暴风雪的掩盖下无影无踪了。    当他们来到村大会议室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了,哥俩迅速把火药搬了进去。    他们一共选择六个引爆点,中间埋了一整箱的炸药,四周每个角落各埋一箱。领导经常坐的前排单独埋一箱。由于雷管少,每个爆破点只有几发雷管,他们推去的火药就六箱,都埋下了。    这时候天也快亮了,哥俩带着满足跳出窗外,顶着大雪,推着车子幽灵般回家睡觉了,连他们的父母都不知道。    果然如马化北所料,两天后,村里请来了唱二人转的戏班子,说要为新兵送行。    农村文化生活匮乏,好容易盼来戏班子,村民们像过年一样,吃过晚饭早早就来到了村大会议室,男女老少加在一起有一千多人。马化南、马化北兄弟也夹杂其间。    演出还没有开始,大会议室里人声吵杂,烟雾弥漫。    今天村官们都非常忙碌,穿上新军装的那户人家为了表示感谢,特意杀了口猪。村长带领班子成员头杯酒还没有喝完,就有村民跑来,说:“村长,戏班子让你去大会议室主持二人转演出呢。”    这时候村长才想起还有戏班子,赶忙放下酒杯,对手下人说:“你们先喝着,我去去就来。”    村长急急忙忙来到大会议室,在人们的掌声中走上戏台,清了清嗓子说:“村民们,一年一度的征兵工作结束了!我们村的高广利体检合格当兵了,这是我们全村人的荣誉!为了表示祝贺,我们请来了二人转戏班子,我宣布——二人转演出现在开始!”    来看戏老百姓早就等不及了,见村长说完了,马上鼓掌,连声叫好。    这时候戏班子也奏起了乐器。    村官在戏班子的唢呐声中走下了戏台。他还惦记着桌上没有喝完的酒,于是悄悄地留出了会场,回到了酒桌。    马化南、马化北哥俩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更不知道村官们都在喝酒,他们要报复的人一个也没来。    第一出戏演的是《大西厢》,演员特别卖力,戏演得很精彩,一切都正常,地下埋的炸药一点也没有被人发现。    在人们聚精会神听戏的时候,马化南、马化北悄悄地溜了出来,在演出下一场戏的当口,马化南拉下了电闸,迅速接上了起爆线,然后领着马化北跑到二三百米远的阴影里,等着看炸死村长的一幕。    停电了,戏也唱不下去了,台下顿时一片混乱。    人们抬头透过大会议室破旧的窗户往外面一看,见村子里的路灯都亮着,就喊:“路灯还亮着呢,没停电!可能是线路出故障了!电工呢,马上出去查查。”    村电工赶忙四处检查,当他查到外面电闸的时候,发现电闸被人拉了下来,就气呼呼地骂道:“谁这么缺德,大家都在看戏呢,有意见当面来!”说着,伸手就推上了闸。    随着电工的推闸送电,大会议室顿时轰隆一声巨响,立刻上了天。红山村的房子被震得一阵摇晃,那些解放前的老房子立刻塌落。远在十几里开外的黑水河市都有震感,人们都以为发生了地震。    一阵浓烟过后,红山村大会议室在爆炸声中被彻底炸毁了。倒塌的房体把电工当场砸死,演员连同看戏的老百姓全部被埋在了坍塌的废墟里。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到处是呼喊声,哭叫声。马化南、马化北兄弟俩见爆炸了,按照事先预谋,灰尘还没有落完,哥俩就进入现场救人了。一会儿工夫,他们的身上、脸上就沾满了泥土和鲜血。    还在村民家喝酒的村官们,先是感觉一忽悠,然后突然听到大会议室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他们知道出事了,赶忙放下酒杯往大会议室跑。    当他们来到现场的时候,老远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火药味。借着昏暗的月光,就见大会议室附近的电线杆上挂着好几条人腿,老百姓家的杖子上挂满了人肠子,肠子旁边还有不知道是谁的脑袋。再往前走,就是被埋在废墟里的人了,在哭叫声中,有的腿没了,有的胳膊断了,有的眼睛瞎了,耳朵被震聋了,种种惨状无法形容。    见发生了这么大案件,村官一边组织人抢救,一边向黑水河市公安局报案。    史永贵听说红山村发生爆炸了,迅速组织警力驱车来到发案现场。    进入现场后,连史永贵干公安工作这么多年的老警察都被眼前惨状惊呆了。出事的红山村大会议室已经被夷为平地,全村一千多口人有一多半埋在废墟里,到处都是血迹,到处都是零碎的尸体,到处都是呼救声和哭喊声。    史永贵脑袋都大了!他先后向黑水河市委书记、市长和省公安厅做了汇报。    一会儿工夫,警车和救护车一辆接着一辆开了过来,救人声、呼叫声、警笛声、哭喊声混在了一起,红山村简直成了杀人刑场,比当年日本鬼子南京大屠杀还惨。    史永贵在最短时间内调集了黑水河市所有警力,又和当地武警部队取得联系,派来一个团的兵力协助抢救。出村路口也都设下了路障。史永贵命令:凡是进入红山村的人都得严格检查,本村村民没有受伤的一个也不许外出,就是麻雀,也不能让它飞出村子!    瞬间,红山村里三层外三层被警察围得水泄不通。    大会议室经过警民和全体官兵一个夜晚的挖掘抢救,天亮的时候总算清理完了现场。最后统计,这次爆炸共计死亡五百多人,老人和妇女儿童居多,这等于全村有一半人被炸死在现场。红山村几乎家家都有人遇难,还有几户全家都死在了大会议室。    省厅和国家高级侦探、破案专家也在第二天早晨及时赶了过来。市长、市委书记等一大群官员也都跟着忙活了一宿,他们疲惫地和上级派来的破案专家握手。黑水河市长亲自挂帅,立即成立了红山村爆炸案善后委员会和红山村大会议室特大爆炸案件侦破小组。    附近村屯的老百姓见警车、救护车在红山村折腾了一宿,判断红山村肯定出事了,有亲戚的就跑来查看,结果根本进不了村。后来听说是大会议室爆炸了,他们都被这建国以来的特大爆炸案吓了一跳,纷纷猜测是什么人干的?附近村屯前来看热闹的老百姓越来越多,史永贵不得不派警察在村外拉起了警戒线。    第二天下午,现场清理完了,确认再无尸体之后,警察才放开警戒线,允许死者家属和亲友前来认领尸体。    当人们进入爆炸现场的时候,大会议室早已面目全非,成了一堆破砖烂瓦。废墟附近的道路两旁横躺竖卧,黑压压摆满了死难者的遗体,雪地上到处是殷红的鲜血,附近电线上还挂着人肠子,浓重的火药味和血腥味老远就能闻到。废墟里还能依稀看见穿着鞋子的人脚,人胳膊和手指头。远处,一群野狗正在啃食人腿。场面,有如战争片那样阴森恐怖。    家属们认领完亲人尸体,顿时哭声一片,老人孩子们跪在尸体旁边,满腔怒火在胸中燃烧,发疯般地咬牙切齿谩骂,都说作案的人太损了!再大的仇也不应该拿无辜的老百姓来出气。    经过市长的协调,黑水河市官员分别做死亡家属工作,死难者很快被拉到火葬场火化了。    眼见好几百条人命,史永贵的压力陡然加大,他连续两三天没有睡觉,眼睛熬得通红,嗓子也哑了。这案子不破是根本交代不下去的,就是破了案,也得落得个防范不严,工作失职的罪名,不被降职也得受行政处分。    公安局会议室里,国家和省厅破案专家聚精会神地听史永贵对红山村爆炸案件分析。    史永贵首先简要介绍了爆炸现场以及红山村的村民成分和分布状况,然后说:“我认为红山村大会议室爆炸案是一启有组织、有预谋的黑社会或流氓团伙,仇视社会、仇视人民的破坏性报复社会案件。更深入一点说,也有可能是受国外敌特势力支使,破坏我们改革开放的大好形势。作案者可能是被我们打击过的犯罪分子,当然也不能排除其他人员。目前我们马上要做的,就是尽快查出炸药的来源,从炸药入手,寻找突破口。”    史永贵汇报完后,专家们点头同意他的分析,史永贵立即派警察到附近小煤矿调查火药情况。    快过年了,小煤矿都放假了,兔子岩附近冷冷清清,根本见不到人影。    前几天下了场大雪,道路被飘起的雪封死了,山里的树木只露出几根稀疏枝桠,在寒风中发出哀婉的呜呜声。调查取证进行得非常艰难,道路不通,警察只得弃车步行,挨个矿井走访。    当查到丢炸药这家煤矿的时候,他们没有直接去敲更夫的门,而是趟过末腰深的大雪,直接来到火药库。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一幕简直就像电影。火药库的大铁门已被撬开,锁门的铁锁已经找不到了。库里的火药还剩下十几箱,具体丢了多少不知道,雷管一发也没有了。他们找到更夫的时候,一个满脸皱纹、胡须皆白的老人躺在冰冷的土炕上,旁边桌子上放着一个掉了边的破碗,里面的半碗水已经冻成了冰块。    见有警察来了,老人哆哆嗦嗦地爬了起来,问警察:“下这么大的雪,你们是咋过来的?有事吗?”    警察没有直接回答老人的问话,反问了句:“你是打更的吗?”    老人回答说:“是呀,有事吗?”    警察说:“你去没去火药库巡视?”    老人有气无力地说:“我这几天有病,正发着高烧,根本起不来,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别说巡视,就是活着恐怕也没几天了。”老人看了一眼警察,喘了口粗气接着又说:“正好你们来了,求你们救救我,把我送到医院吧。”    警察没好气地说:“送你上医院?你知不知道火药丢了?”    老人看了一眼警察,不相信地说:“什么?火药丢了?不能吧。”    警察说:“你看看去吧,雷管火药都丢了。”    老人听说火药丢了,咬牙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下地穿上鞋刚走两步,还没等推开门,就扑通倒在了地上。    警察见老人倒在地上了,赶忙上前搀扶,老人看了一眼扶起他的警察说:“我真病了,你们给矫矿长捎个信,告诉他我干不了了,让他找人吧。”    听老人这么一说,弄得警察哭笑不得,就问他:“你说的矫矿长叫什么名字?”    老人被搀扶到炕上,喘着气说:“他叫矫志武,是市委秘书长矫志文的弟弟。”    警察见打更的老人确实病得不轻,只得打电话通知史永贵,说:“火药的源头找到了,这里雪大,道路不通,必须马上派铲车清路。”    史永贵听说找到了火药的源头,立即喊道:“把更夫给我抓起来!”    “报告局长!更夫不能抓,那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正发着高烧,死活都不敢保,得赶快送医院。”    “什么?是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还发着高烧?”    “是的局长。他不仅老,而且正病着,这样的人能抓吗?”     “矿长呢?总不能矿长也发烧吧?”    “听老头子说矿长自从放假就没来过。”    “矿长姓什么?叫什么?给我打听清楚了!”    “矿长姓矫,叫矫志武,是市委矫志文秘书长的弟弟。”    听说小煤矿矿主是市委矫秘书长的弟弟,史永贵略微沉思了片刻说:“不管他是谁的弟弟,就是市长的弟弟也得给我先抓起来再说!”    史永贵发话了,下面的人只得先把煤矿看起来,又想法把老人送到了医院,然后去矫志武家抓人。    这天,矫志武正在家里看电视,见警察来了,就问:“你们有事呀?”    警察说:“你还不知道吧,你们矿的炸药丢了,红山村大会议室爆炸案的炸药就是从你们矿流出去的,我们这是奉史永贵局长的指示来抓你的,赶紧收拾东西跟我们走吧。”    说着,上去就给矫志武戴上了手铐,接着押上警车,填表就送到了拘留所。    正在警察去小煤矿调查炸药的时候,侦探专家又去了大会议室爆炸现场,他们经过对现场仔细的勘察,发现原来共有六个引爆点,而爆炸的只有靠近戏台两处,其它四处因为雷管质量不佳,没有引爆,如果六个点都爆炸了,来看戏的一千多人一个也活不了。    最后,侦探专家根据现场遗留的爆炸物,与矫志武小煤窑的炸药比对,认定大会议室的炸药就是从这个小煤窑流出去的。    虽然爆炸物的来源找到了,小煤矿矿长也控制了起来,但是,寻找作案嫌疑人却进展异常缓慢,每天进出红山村的警察都有数百人之多,他们几乎把这里的每家、每户、每个犄角旮旯,都象篦子篦虱子一样篦了一遍,结果仍然一无所获。    原来,马化南、马化北兄弟俩,在这次爆炸抢救伤员过程中表现突出,到第二天抢救结束后,两个人的手指甲都磨秃了,而且渗出了血。    许多被救的人都说:“如果没有马家兄弟,我们可能早就没命了。”    事后,这哥俩听说村官一个没来,要杀的没杀了,不想杀的老百姓却死了好几百口,兄弟俩简直把肠子都悔青了。    史永贵刚愎自用,他始终认为那些没有来看戏的村官有问题。    在一次案件分析会上他就说:“这个案子的关键,是要查哪些人家没有死人,或者根本没到现场。我认为嫌疑人就在他们中间。”    在史永贵的武断下,破案工作误入了歧途。    警察一会儿东,一会儿西,看见谁都像嫌疑人,见到人就怀疑他是不是案犯,结果一调查又都不是。折腾了半个多月,案件仍毫无进展。省厅和公安部的人坐不住了,他们强烈要求黑水河市必须破案,否则就都别干了!    从案件发生到结束,黑水河当地政府就下了死命令,不许媒体介入。十几天过去了,外面只是猜测,根本不知道内情,老百姓越传越神,说什么的都有。鉴于舆论压力,当地政府不得不在十几天后向外界公布了实情,并悬赏十万元征集破案线索。    这下黑水河市热闹了,老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就是谁作的案?为什么杀那么多人?    转眼又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案件还是没有进展。警察成了众矢之的,史永贵成了人们谈论的焦点,老百姓都说警察是白吃,史永贵无能,不配当主管副局长。竞争对手甚至把他之前行贿的事拿出来造舆论,弄得史永贵快坚持不住了。    最后还是破案专家给他出了个主意,红山村家家安装窃听器,加大警力,每户放两名警察,日夜监听老百姓的谈话。    开始几天窃听到的都是村民们的生活琐事,不是谁家孩子打仗了,就是哪家老人生病了,小猫小狗没食了,甚至连两口子的悄悄话都被记录了下来。但谈论最多的还是大会议室爆炸案。几天了,案件还是毫无进展。    折腾了几周后,专家又出了个主意,让破案小组明里撤离红山村,暗中继续监听。    这下起作用了,马化北见警察撤出了红山村,晚上小声和哥哥马化南说:“哥!看来警察也不过如此,快一个月了,也没有把咱俩查出来,这帮家伙简直就是饭桶!”    马化南说:“你可别幸灾乐祸,死了那么多人,案子破不了他们是绝不会罢休的,说不定明天他们就杀回来,还是谨慎点为好。”    马化北说:“是的,是该谨慎点。不过咱们有点窝囊,你说村里那帮该死的一个也没去,到把无辜的人给赔上了,要是知道死那么多人就不该引爆。”    马化南说“可不是咋地,当时咱俩看看好了,我也后悔。”    马化北说:“好了,不想这些了,等这阵风过去了,再想办法收拾那帮家伙!”    马化南说:“睡觉吧。”    哥俩的对话都被警察窃听到了,他们一字不漏地把录音记录了下来。    史永贵听完马化南、马化北哥俩的录音,亲自带领警察来到了马家,把正在梦中的哥俩从被窝里拽了起来,带上手铐就押进了拘留所。    与此同时,另一组人员把马化南哥俩的父母也控制了起来,问他们:“你们知不知道两个儿子炸大会议室的事?”    这是两位老实的农民,根本不知道大会议室的案子是他们两个宝贝儿子所为。白天老两口还议论是谁干的呢?怎么转眼就说是儿子做的案呢?简直把老两口搞懵了。    审讯室里,哥俩早想好了,反正也是死,干脆说了吧。警察没费多大事,哥俩就交代了作案全部经过。    马化南说:“我们哥俩是因为对史永贵屈打成招,怀恨在心,对红山村领导欺压百姓不满,状告无门,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干的。”    听说案子破了,破案专家说:“做案者虽然可恨,但是,他们的父母并不知情,也没有罪,得赶快转移,否则村民知道后非找他们的父母算账不可,我们不能破了一个案子,再引发出另 一起恶性案件,那样我们折腾不起呀!”     史永贵听后,立即向他的上司主管大局长汇报,说案子破了,并把专家的意见向大局长说了,经主管局长同意,史永贵派人叫来马化南的父母,对两位老人说:“红山村的案子就是你们的两个儿子干的,他们已经招供了。”    还没等他说完,两位老人就给史永贵跪下了,说:“老天爷呀!你们可不能冤枉好人那!我儿子怎么能干那样伤天害理的事呢?”    史永贵一边拉两位老人起来,一边说道:“你们可以和儿子见上一面,看看他们是怎么说的。”    两位老人站起来,被领到审讯室。马化南、马化北哥俩见父母来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连连磕头说:“我们哥俩对不起爹妈的养育之恩,你们保重。”    两位老人也嚎啕大哭,尤其他们的老母亲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最后,在警察的干预下才把两位老人拉走。    史永贵在老人回来后,继续对他们说:“红山村死了好几百口人,黑水河市你们是呆不下去了,如果村民们知道是你们儿子干的,非把怨气撒到你们头上不可,看看你们外地有没有可去的地方?”    两位老人想了想说:“我们的老家在山东,要不然我们回山东吧。”    史永贵说:“你的老家也不安全,万一有村民到老家找你们,不还是麻烦吗?我看还是我们给你安排去新疆吧,那里没有认识你们的人,你们将来就终老到那里吧!”    老太太幼稚地问:“我们的孩子呢?”    史永贵冷冷地说:“你们的孩子闯了那么大的祸,你想想他们还能活吗?”    马化南的母亲哭着说:“呜!我那儿也不去,我不活了!”    最后,在警方的安排下,马化南的父母连夜被转移到新疆一个偏远农场,两位老人只带了点随身换洗的衣服,其它鸡鸭鹅狗什么的都没来得及处理。    果然如破案专家所料,第二天,村民知道大会议室爆炸案真相的时候,跑到马家把房子一阵猛砸,这下鸡鸭鹅狗遭殃了,瞬间全被打死,如果马华南、马华北的父母在家,非出大事不可。    由于案件特殊,速办速决,一个月后,马化南、马化北哥俩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了。    待续

香儿 发表于 2018-9-6 12:51:40

家属们认领完亲人尸体,顿时哭声一片,老人孩子们跪在尸体旁边,满腔怒火在胸中燃烧,发疯般地咬牙切齿谩骂,都说作案的人太损了!再大的仇也不应该拿无辜的老百姓来出气。{:handshake:}

香儿 发表于 2018-9-6 12:53:31

法盲啊,可怜无辜的百姓。

黑龙江李冲 发表于 2018-9-6 17:31:21

香儿 发表于 2018-9-6 12:51
家属们认领完亲人尸体,顿时哭声一片,老人孩子们跪在尸体旁边,满腔怒火在胸中燃烧,发疯般地咬牙切齿谩骂 ...

谢谢赏读!

黑龙江李冲 发表于 2018-9-6 17:31:40

香儿 发表于 2018-9-6 12:53
法盲啊,可怜无辜的百姓。

谢谢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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