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李冲 发表于 2018-5-31 11:01:03

追踪大野猪(下)

本帖最后由 黑龙江李冲 于 2018-6-2 04:19 编辑

追踪大野猪(下)       妈的,黑灯瞎火地,瞅哪儿都看不见,这要是白天,说啥也得想办法拢堆火给他烤烤啊!可现在说啥也不好使了。于是,我就后悔白天那会儿就不该走。       天无绝人之路,走着走着,我俩突然被树棵子绊了一跤,爬起来一看,好大一堆干树棵子。我心说:有救了!       我把老王放下就要点火,老王木偶似的一屁股坐在了雪地里。       管不了他了,先拢着火烤烤再说!       我从树棵子堆里拽出一些较细小的枝丫,划拉一把树叶和干草放在树枝儿底下,又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把火点着,然后又把那些粗大的树棵子扔到火堆上,立刻火光冲天,照得老远。       看着火着起来了,我搀起老王绕着火堆就跑,一圈、两圈、十圈、二十圈……,一直跑到我俩都满头大汗了,老王也有意识了,能说话了,我才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下。我抱着老王,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火,一直燃烧着,我俩睡意全无,一边烘烤着衣服,一边说着话。天慢慢亮了,太阳从东山上微笑着爬了出来,照在山谷里,照在雪地上,大山依然巍峨雄壮,气象万千,一场大雪过后更美了。       我俩往火堆上面踹了两脚雪,把火熄灭了,然后收拾东西,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刚爬了没有几步,顺着沟谷向半山腰望去,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地方眼熟。再往前爬几步,忽然明白了,这不是前天晚上露宿那个石砬子吗?      “咋搞的?咱俩走了半天加一宿,不但没有走出大山,反而又走了回来。”老王说道。      我抬头往石砬子看了看,冲老王苦笑道:“咱俩走转向了。”      “走转向了?不会吧?我打了半辈子的猎都没走丢过,怎么能转向呢?咱明明是往家的方向走的啊?……”      “真的转向了,不能再瞎跑了,当务之急是想法整点儿吃的,只要把肚子填饱了,咱就啥都不怕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眼下大雪把整个大山都捂得严严实实的,上哪儿弄吃的去?”老王为难地说道。      “要不把我包里的猪拱嘴拿出来烤熟吃了?”我说道。      “行是行,可那也太少了,一个人也吃不了几口啊!”老王说道。      “咱们手里不是有枪吗?”我说道。      “也只有这条路了,走,上对面山谷里碰碰运去。”老王说道。      我们俩吃力地爬上了对面的山头,四周仍然白茫茫的什么动物也没有,我有些失望,就说了句:“要不还是烤猪拱嘴吧? “       “也行——,嗯?你看,那儿是不是有人家?”正说着,老王象发现新大陆似地惊叫了起来。      我顺着老王手指的方向望去,右侧山谷的密林深处有一股炊烟在树梢上缭绕。   “是有人家!” 我激动地说道。   “还等啥,过去看看!”老王说着就往山下跑。      我跟着老王,趟着没膝深的雪,一溜小跑下到沟底,直奔炊烟而去。      这是个地窨子,咋看上去,白茫茫的一片,啥也没有,若不是雪地里有炊烟升起,还真的发现不了这里有人家。及至近前一看,才发现,小小的院落早已被周围的雪团团围住,院子里一个脚印儿也没有,猫眼大的小窗户上堵着一块垡头子,木板房门破得不能再破,用旧麻袋挡了又挡,照样顺着麻袋的孔隙向外渗透着热气。      “嘭,嘭,嘭……”老王一边敲着木板门一边问:“屋子里有人吗?”       “吱呀!——”,门开了一道缝儿,一股白色的气浪顺着门缝儿涌了出来,紧接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走了出来,只见他眯起双眼,露出数得过来的几颗黄牙,操着辽宁口音笑着和我们说:“哦,有人。进来吧。”       屋子里满是雾气,啥也看不见,老人把里屋门打开,这才看清楚,原来地窨子分里外两间,外屋做厨房兼装杂乱东西,里屋是主人睡觉休息的地方,一铺大炕烧得滚热,看样子能睡下四、五个人。   “快,快坐下,大清早的,你们这是从哪儿来呀?”老人一边看着我俩把身上的枪和背包往炕上放,一边惊讶地问道。   “大叔,我们是打猎的,进山两天了,走迷路了,想在你这儿歇歇脚,可以吗?”老王说道。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都是山里人,见面就有七分缘,你们上炕歇着,没吃饭吧?我给你们做饭去……”老人热情地说道。       老人在外屋一边做饭一边和我们聊天。       原来这里是密山和鸡东两县交界处,再往前走就是国境线了。老人说他这儿是黑木耳养植场,夏天才有人干活儿,冬天人都放假回家了。他姓刁,刚从辽宁来这儿还不到一年,是看房子的。听说我们走了一天一夜,还转了向,险些“抱路倒”,禁不住感慨地说:“爷们,那不叫转向,那是让麻达鬼麻达了!算你俩命大,碰巧摸到了我这儿,否则三天五天都不一定走出去,下这样大的雪,动物都躲起来了,就是有枪也打不着,别说‘抱路倒’,饿也得把你俩饿死。”       “知道吗?过去放山人有四怕。”老人接着说:“‘麻达鬼,不开眼,滚砬子,遭熊舔。’而这四大怕,要数麻达鬼最可怕,每年放山的季节,都会有人因为被麻达鬼麻达而失踪,那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山上经常能看到散乱的尸骨。”      “麻达鬼?世上还真有鬼?”我迷惑不解地问道。      “是呀,就是麻达鬼,也有人叫麻达山或者鬼打墙的,你们遇见的就是。”       听了老人一番话,吓得我倒吸一口凉气,过去也常听人说起“麻达鬼”,但那只是听人家讲故事,根本不相信世上真的有鬼,今天实实在在地领教了一番,心里着实有些后怕。       一会儿工夫,老人饭做好了。一大钵子白水炖酸菜,一大盆二米饭端了上来。也没有个正儿八经的桌子,饭盆上面放一张盖帘儿就是桌子。老人又到外屋咸菜缸里抓了一把咸黄瓜,回头拿过一个掉了边的二大碗装上,然后那只手在铮亮的衣服襟上来回抹了两把算是擦手了。       说实在话,看着老人那脏兮兮的样子,尤其是看到他那两只带皴的黑手抓着咸菜,这饭我着实不想吃,若是搁在平常,早就恶心地吐了。然而,如今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摸起一只油腻腻的碗,盛得满满的递给老王,然后自己也盛了一碗,摸起筷子,眼睛一闭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吃饱喝足了,不等主人让,我俩头朝里躺下就睡。太乏了!晚饭好了,老人一连招呼好几遍才勉强起来,胡乱吃了一口,接着躺下又睡,一直睡到第二天天大亮才醒。   “大叔,谢谢您老人家!没您的话,这会儿我俩说不定在哪儿呢?这两天没少给您添麻烦,我们走了,有时间我们会来看您的……”老王一边说着一边收拾东西。   “走?往哪走?没看见这老天还在刮着‘烟炮’吗?”没等老王说完老人就责怪了起来。   “我们得回家了,都出来好几天了,单位领导还不知道我俩哪儿去了呢,再说家人也得着急呀!”老王说道。   “你俩人生地不熟的,又赶上这鬼天气,怕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路的,弄不好还得像前天走麻达了。”老人说道。      我和老王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也没说话。老人一把摘下我身上的背包说:“风三,风三,一刮三天,昨天,今天,顶多明天一天,肯定住风,等停了风,我亲自送你俩出山。”      “真不好意思,又得给您添麻烦了。”我说道。      “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谁背着锅出门呀?……”      见老人诚心诚意地留我们,盛情难却,也只好客随主便了。      第四天头上,也是我俩上山的第五天,天真的晴了。吃过早饭,老人就亲自送我俩出山了。      我们在老人的带领下出门就上山,走过了一个沟,再向右拐就到了那天露宿过的那个石砬子了。我和老王先一步登了上去,老人落在了后面。      站在石砬子上,想着这几天发生过的事,就像电影似的,真是百感交集!掉了嘴的野猪没打着,却遇见了大雪,老王还险些“抱路倒”,而后我俩又被麻达鬼麻达了,还在地窨子住了三天,若不是遇见老人……想着想着,我举起猎枪冲着天“咣!”地开了一枪,高喊:“再见了,大山!”       突然“噗隆!”一声,一头野猪从石砬子底下窜了出来,疯了似地向沟底下跑去。   “老鲤,跟上!那就是咱俩跟的那头野猪!”老王喊道。       我迅速换了颗子弹,端起枪,趟着雪,连滚带爬地撵了下去。   “别跟着它跑啊,那是一头受了伤的野猪,跑不了多远,你从左面山梁绕过去,绕到它前面往回‘赶仗’,我在这儿‘堵仗’!”老王吩咐道。       按照老王的吩咐,我飞快地从左面山梁绕了过去,借着树木的掩护一直绕到沟谷旳最下头,刚要往回返,野猪就跑过来了,我靠在一棵树上满有把握地照着野猪前胸“咣!”地就是一枪。       野猪听到枪声停下来,晃了晃脑袋,抬头一看前面有人,调回头顺着沟谷就往山上跑。       老王擎着枪匍匐在石砬子上,等待着野猪靠近,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咣!咣!”,枪响了。       我老远地瞅着那野猪打了个趔趄,略微停了停,见老王离它不远,就嚎叫着向他扑去。老王见野猪向他扑了过来,站起来倒拎着枪就往石砬子底下撤。没等他跑上几步,野猪就冲了过去。    “老鲤!快,快点啊!老王掉到砬子底下了!快救人呀……”老人一边往石砬子上边跑一边大声喊我。       等我赶到的时候,老王和野猪都掉到了十多米深的石砬子底下,老王正在雪堆里挣扎,就见野猪在离他不到五米远的地方嚎叫着向他撞去。我举起枪瞄准野猪就要扣动扳机,可是,野猪和老王距离太近,怎么调角度也没法儿开枪。      老王见野猪又向他扑来,一骨碌爬了起来,还没等他跑,野猪一个嘴巴拱了过去,老王往旁边一躲,野猪扑了个空,一个跟头拱进雪瓮里。等野猪一个高儿窜起来,调回头发了疯似地再次向老王扑去的时候,老王伸手从腰间掏出腰刀,转过身来,照着野猪的肚子就是一刀,野猪带着刀嚎叫着向前跑了两步,转过身来又向他扑来,老王大喊了一声:“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开枪!”听到老王的指令,我对准野猪脑袋哆哆嗦嗦地扣动了扳机。“咣!”地一声,枪响了,就见老王和野猪一块儿倒了下去。      “完了,完了!老王肯定……”我眼睛一闭,不敢再往下想。      我的腿在发抖,一步步捱到石砬子底下,老人也跟着我走了下来。就见老王满身是雪,枪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双目紧闭,直挺挺地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死了一般。      “老王!老王!……”我几乎就是哭着喊出来的。      “老王!老王!……”老人也在喊。      “哎呦,哎……”大概有一刻钟的时间,老王才睁开眼睛,小声问我:“野,野猪呢?”      光顾着老王了,竟然忘了野猪,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野猪来。我回头一看,野猪正长拖拖的躺在雪里,少说也有七、八百斤,身上沾满了松树油子,那把刀还插在肚子上,掉了拱嘴的嘴巴子血淋淋的还在滴血......      (完)

香儿 发表于 2018-5-31 23:47:43

我的腿在发抖,一步步捱到石砬子底下,老人也跟着我走了下来。就见老王满身是雪,枪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双目紧闭,直挺挺地躺在雪地里一动不动,死了一般。{:handshake:}

香儿 发表于 2018-5-31 23:48:21

故事精彩,如看大片。欣赏楼主的文采,期待新作。

香儿 发表于 2018-5-31 23:48:26

加精华

竹林康 发表于 2018-6-1 17:22:04

下午好!欣赏佳作!祝老师夏祺!

黑龙江李冲 发表于 2018-7-3 19:31:26

香儿 发表于 2018-5-31 23:47
我的腿在发抖,一步步捱到石砬子底下,老人也跟着我走了下来。就见老王满身是雪,枪也不知道哪儿去了,双目 ...

谢谢赏析!

黑龙江李冲 发表于 2018-7-3 19:32:11

香儿 发表于 2018-5-31 23:48
故事精彩,如看大片。欣赏楼主的文采,期待新作。

谢谢评论,遥祝夏日安康!

黑龙江李冲 发表于 2018-7-3 19:32:42

竹林康 发表于 2018-6-1 17:22
下午好!欣赏佳作!祝老师夏祺!

谢谢!也祝您夏日安康!

竹林康 发表于 2018-7-4 16:58:26

黑龙江李冲 发表于 2018-7-3 19:32
谢谢!也祝您夏日安康!

下午好!

黑龙江李冲 发表于 2018-7-4 17:16: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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